孤漠樓,燕山月雅間。
裴寂之端著茶杯啜飲一口,深幽的眸子凝視著榻上的雲棠。
她一頭青絲柔滑地垂落在榻邊,渾身似沒有骨頭般,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一雙瀲灩水眸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今日一早,刺史大人往我府裡送了兩千兩銀票,說是代你跑腿。”
“你若不要,大可以還給我。”雲棠轉眸望來,只見裴寂之端坐在八仙桌前,兩根修長的手指搭在青釉杯身,溫潤古雅的淡青色襯得他這隻手更顯尊貴。她挑高眉梢道:“裴將軍要展現大將的闊綽風度,我自然是要支援你的。”
裴寂之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似乎在等著他把銀票掏出來還給她。
他將手往袖子裡一掏,只見她不由自主地坐起來,眼巴巴地盯著他的袖口。他的唇角彎了一下,在她的期盼下掏出一封信。
“我之前在京城時,長安侯說你溫柔賢良,要親自做一套衣裳給他。我當時以為你哄騙他,便讓他下次見我時,穿上你做的衣裳。”裴寂之將一封信放在桌上,往雲棠那邊推了一下:“長安侯在我動身離開京城的時候,便來信給我,他也要來燕州。”
雲棠看到他掏出信,眼底一片失望,可聽他又舊事重提,便知道衣服不得不做了。
當知道長安侯已經動身來燕州,雲棠更加沒法淡定了。
裴寂之這狗男人,分明是希望長安侯一到燕州便收到她做的衣裳,然後穿著到他面前炫。
他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長安侯來燕州,起碼得趕路一個多月吧?”雲棠下榻來到桌邊,抄起信封抽出信箋,閱覽信中的內容。
裴寂之語氣輕淡:“大約我動身第二日他便動身了,算起來最遲還有半個月到燕州。”
雲棠:“……”算了,讓圓兒做吧。
裴寂之慢悠悠地問:“郡主對侯爺一片赤誠,應當不會拿別人做的衣裳充數吧?”
雲棠:“……”
她這雙手碰過很多東西,唯獨沒有碰過繡花針。
半個月做一身衣裳,實在太難為她了。
算了,大不了給長安侯做一條大褲衩子。
長安侯穿去見裴寂之,裴寂之這變態總不會讓長安侯脫掉衣服給他看吧?
這份禮物簡直絕妙,不僅製作簡單,而且還體現她與長安侯非一般的親密關係!
她真是個機靈鬼。
“我是這種人嗎?”雲棠翻一個大白眼,頗有些得意道:“你就等著看吧!”
雲棠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長安侯難道是看出裴寂之心懷不軌,故意炫自己會給他做衣裳?
她都沒有收到信,難道長安侯是打算隨便買件衣裳,當做是她做的?
雲棠決定發一發善心,還是親手做針線活,當做一箱金子的回禮,給長安侯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裴寂之為自己終於在雲棠這兒佔了上風,心情變得很不錯。
“叩叩!”燕一在門外開口:“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報。”
雲棠端坐好,面色冷肅:“進來。”
燕一推門進來,合上門,壓低聲音稟報道:“主子,沈家起火,沈懷玉與曹瑩瑩喪身火海了。”
雲棠蹙眉,今日特地設局讓沈懷玉與曹瑩瑩自相殘殺,倒是沒想到會死得這般慘烈。
她知道經過昨晚那一激,曹瑩瑩必定想要殺掉她,所以特地安排一個曹弼的“屬下”,給曹瑩瑩提供動手的機會。
孤漠樓的掌櫃和後廚,她都有打過招呼,並且給他們看過曹瑩瑩的畫像,但凡看到她來酒樓,不必阻攔她,隨便她做什麼,只要監視她一舉一動就行。
至於雲棠為什麼安排在孤漠樓佈局,這還得感謝裴寂之提供了一個人,這才配合得天衣無縫。
“你什麼時候將阮娘安排在沈懷玉身邊?”雲棠好奇地問,實在是因為沈懷玉與裴寂之沒有恩怨,沈懷玉的身份對裴寂之也構不成威脅。
裴寂之淡聲說道:“他約你去燕山寺之後。”
雲棠眼睫微微一顫,很輕易能夠讀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沈懷玉對她心懷不軌之後,裴寂之便安排人在沈懷玉身邊,可以隨時得知他的動向與陰謀詭計,能夠更好的反殺。
“你不必有心理負擔。”裴寂之低聲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雲棠:“……”應該個屁,這些事是長安侯該做的!
她忍不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