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裴寂之眸光晦澀地注視她,似乎從這幾日以來,她便不經意的言語試探,今日卻是挑明瞭。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裴寂之有些瞭解她的為人。
頭腦精明,有魄力,有手段,行事幹脆利落,從不曾拖泥帶水。
這樣的人,往往眼底容不下沙子。
看似平易近人,十分好相處。
實際上,冷心無情。
之前不清楚她的底細,不便透露身份給她。
如今若是坦白,只怕……
這個女人會當場翻臉。
他沉默片刻,如實回答:“很熟。”
雲棠眨眨眼,居然真的很熟。
她的禮物還沒有送給長安侯,長安侯便讓他的好友照顧她,看樣子這人品行還不錯,沒有傳言這般可怕。
雲棠好奇道:“長安候是什麼樣的人?你說來聽聽。”
裴寂之:“……”
他硬邦邦地說:“男人。”
雲棠:“……”我沒瞎。
天聊死了,雲棠沒有再問。
她知道裴寂之不想多說。
除了山腳下的山溝處有慈石,其餘地方一概都沒有,隨著她往深山裡走去,地面上出現紅褐色的石頭。這種石頭叫赭石,是一種礦物質。
關於探礦有一句話“上有赭者,下有鐵”,驗證了這座山是有慈石,而往往有慈石的地方,又連著金礦。
忽然,一隻寬大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拽著她跌入一個堅硬的懷抱中,男人的手摟住她的腰身,飛快地閃身避開。
雲棠只聽見嗖嗖幾支利箭擦著肩膀飛射而過,刺進背後的樹木上。
“冒犯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剛才踩到了機關。”
雲棠整張臉埋在男人的寬闊的胸膛上,他身上有一種清淡的松木香,她的掌心下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似乎隔著她的掌心,牽動著她的心跳。
雲棠猛地推開裴寂之,帶著一點掩飾的整理衣裙,她看著刺進樹幹上的利箭,若有所思道:“這裡埋了陷阱,那鐵礦就在附近了。”
裴寂之目光掃過雲棠突然冷下來的臉,臉頰處卻像塗抹了胭脂,泛起淡淡的紅暈。他垂眼看一眼自己的胸膛,手指理順衣襟,淡聲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探查一下。”
“等等!”
雲棠蹲在地上,用手裡的木棍翻土,表面上的土是風化後形成的赤鐵礦,她翻出一塊黑色的碎塊,眼睛驟然一亮。
“找到了!”雲棠撿起碎塊,遞到裴寂之的面前:“這兒有慈石碎塊,說明礦就在這附近了,我們沿著碎塊找過去,一定能找得到。”
裴寂之想說分頭找,可看到入木三分的利箭,到底沒有開口。他護在雲棠的身後,警惕著四周。
赤雁山很寬廣,他們漫無目的的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雲棠今日來的目的,只是一探真假,發現是真的有鐵礦之後,再試一試運氣能否找到。
事實上差了一點運氣。
他們在山裡找了大半天,雲棠滿頭熱汗:“算了,今日沒做好準備,我們倆不知道得找到什麼時候去。確定這裡有礦便好說了,組織親衛軍來這邊找。”
裴寂之看著她額頭上晶瑩的汗水,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遞給她:“也好。”
雲棠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手帕,不期然想到剛才的懷抱,她抬手用袖子擦掉汗,笑著調侃他:“你一個大男人,怎的比我一個女人還要精細,隨身帶著手帕?”
陽光穿透枝葉散落在她的臉上,一雙眼睛晶瑩透亮,裴寂之看著她的笑臉,白嫩的臉頰上蹭著泥,嬌憨中帶著一點傻氣。
他拿著帕子輕輕蹭過她的臉頰,擦掉沾上的紅泥。
雲棠睜圓了眼睛,下意識用手去摸臉。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皺緊眉心:“你的手翻了土,剛才用袖子擦汗,泥蹭到了臉上。”
“哦。”
雲棠掙脫自己的手,兩隻手上的確髒兮兮的沾滿了泥,袖子上也不經意沾上了。
她瞥了一眼裴寂之手裡的帕子,白色的帕子髒了一塊。
只不過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擦臉,這個舉動太親密。
可裴寂之表情太正常,動作很自然,毫無半點曖昧。像是因為潔癖,看不太順眼,隨手給她擦了。
何況,裴寂之就是個直男。
雲棠覺得自己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