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之有些意外雲棠會這麼問,在王府這一晚,他已經摸清府裡的情況,算是最窮的勳貴,能賣的全都賣了,過著縮衣節食的日子。
燕州城的權貴無人將燕王府放在眼裡,更何況人人巴結討好的刺史?
今日卻叫他開了眼界,刺史見了雲棠,彷彿老鼠見了貓。
挺有意思。
他慢慢站直了身體,半垂著眼簾:“我無處可去。”
雲棠一怔,對他的隱瞞,倒是能夠理解。
“我家原來是開武行,父母離世之後,我來燕州投軍。不小心得罪了人,僥倖逃了出來,正好被你給救了。”裴寂之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落寞。
……這編的多少有點離譜了?
書裡寫了,裴寂之就是個小將軍!
雲棠在心裡翻一個白眼,臉上卻露出驚訝的神情,像是真的信了:“那你還打算去投軍嗎?”
“我若去投軍,大概只有死路一條。”裴寂之苦笑一聲。
雲棠聽懂他的話,自己撿了他,當然知道他得罪了誰。
既然他愛演,那她就演到他流淚。
“這樣啊。”雲棠知道裴寂之算得上一個磊落的人,直接給他安排一份差事:“我弟弟昨天丟了小夥伴,你就和他做夥伴,保護他的安危。”
裴寂之心中詫異,似乎沒料到雲棠這般爽快的留下他。
這段時間留在燕王府,的確對他有利。
他抱拳道:“屬下領命。”
雲棠不再搭理他,帶著圓兒離開。
走了一小段距離,圓兒低聲說:“郡主,他來歷不明,咱們留他在府裡不太合適吧?而且小世子有親衛保護,哪裡需要他呀?我們很窮,多一個人,又要多不少開支。”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好人。”雲棠忽悠圓兒:“因為他,我才賺到一千兩銀子。等咱們缺銀子了,再拉著他去碰瓷刺史。”
圓兒:“……”
裴寂之:“……”
我聽得見,大可不必如此誠實。
不過,稍微打消他的疑心。
雲棠之所以救他,大約真是為了碰瓷刺史?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動機。
雲棠坐在馬車裡,挑起車窗簾子,街道上比她想象中要熱鬧。攤販在街道上擺著鍋子賣早飯,更神奇的是有店家在賣洗臉洗漱的水。
只不過少有人光顧,只有零星一兩個人,買了水洗臉漱口後,直接在隔壁買上一份早飯。
圓兒在一旁解釋:“來這兒買水的人,多半是休沐的軍爺,或者是家境好,在外找樂子的浪蕩子。”
雲棠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嘀咕道:“真的是無奇不有。”
她讓馬車在街上轉一大圈,很快發現賣糧食的只有兩家鋪子,鹽鋪一家,布莊三家,酒樓一家,其餘的小買賣倒是不少。
圓兒說:“糧鋪和布莊、鹽鋪、酒樓都是刺史的。咱們府裡以前也有糧鋪,只是糧商不願意將糧食供應給咱們,這才將鋪子給賣了。”
雲棠心裡有數,全都是一些看菜下碟的人。
大周國嚴控工商業,特地設了市令長,掌管市集。
商賈想要做生意必須要取得合法的居住權和經營權,必須在官府登記列入市籍,無市籍經商者,會被認為是違法的。
在燕州只有賣糧食、鹽、茶、布才掙錢,這些都是必需品。
只不過一般人做不了這種生意,全都被官員給壟斷了。
圓兒咦了一聲:“郡主,這一家的湯茶藥好喝,奴婢給您買一碗?”
雲棠沒吃過湯茶藥,心裡挺好奇:“行。”
圓兒買了一碗回來,小心翼翼地遞給雲棠:“您小心燙。”
雲棠聞一聞,湯茶藥很香,吹了幾口氣,淺啜一口,她眉心擰起來,湯裡泛著苦味,依舊不太適應。
圓兒問:“郡主,不合口味嗎?”
“苦。”雲棠嘆氣:“府裡做的菜也帶苦味。”
圓兒一怔:“鹽是苦的,做的菜都會帶苦味。您不習慣的話,奴婢讓廚娘少放些鹽。”
雲棠看過府裡的鹽,府裡的鹽是粗鹽,又苦又澀。
她把湯碗遞給圓兒,瞥見一間鋪子:“我下去逛一逛。”
下了馬車,雲棠去往鹽鋪,打算看看有沒有別的鹽賣。
她對吃的不挑剔,但是接受不了苦味。
掌櫃只是掀開眼皮看一眼,又低頭記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