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乾旱、荒涼、貧瘠,極少下雨,今年二月罕見的連著下了大半個月的雨。
雲棠蹲在昏暗潮溼的巷子裡,雙手托腮,仰頭望著天空出神。
身邊打傘的婢女圓兒內心感到驚奇,雲棠一向討厭下雨,最不耐煩出門,這次卻破天荒的冒雨出府,還一反常態的在牆角蹲了三天。
她順著雲棠的視線望去,只看見高樓簷角一盞漂亮的宮燈被風吹得亂晃,像是要掉下來。
“郡主,天快黑了,咱們回府吧?”圓兒覺得那盞在風雨中飄搖的宮燈,彷彿在對映著郡主,隨時會跌落進泥濘裡。她心疼道:“您若喜歡宮燈,奴婢去給您買一個?”
“哎。”雲棠嘆氣,雙手攏在袖子裡,愁眉苦臉道:“咱們飯都快吃不上了,有銀子買宮燈嗎?”她咕噥道:“我不是在看燈。”
圓兒悟了,郡主是在看她的人生。
自從王爺、王妃、世子死了之後,府裡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
以前郡主要啥宮燈會沒有?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打算回去偷偷做一盞宮燈給郡主。
“郡主……”
雲棠眼尖地瞅見有一道黑影從牆頭掉下來,敏銳地抓著圓兒躲開。
“砰——”
男人砸在地上。
雲棠看著一身黑衣的男人,精瘦的腰間破了口子,血水染紅了地上的泥水。視線往上,掃過他英挺的五官,猝不及防對上他黑沉的眼睛,仿若雪夜裡出鞘的鋒刃,凜冽森寒,具有極強的侵略性與威懾。
她一點都不害怕,不但沒有避開他的視線,反而眼神愈發灼熱。
她等的大餡餅終於掉下來了!
原著果然沒有欺騙她。
沒錯,她穿書了。
原主的父親燕王戰功卓越,打下燕州之後,被封為異姓王,皇上將燕州賜給他,並且恩准燕王攜帶家眷回封地。
燕王手掌實權,可經商、徵稅、徵兵,府裡有良田千畝,商鋪幾十,本來該豐衣足食。可燕州常年征戰,天災不斷,朝廷以燕州不用上交賦稅為由扣押糧草,燕王只得自掏腰包養兵馬、賑災,卻也是杯水車薪,非常缺銀子。
去年春燕王和燕王妃被召回京,途中遇襲身亡,兄長帶兵去找屍骨,有去無回。一夕之間,燕王府只剩下原主和幼弟相依為命。
原主接下這個爛攤子,正逢去年冬鬧饑荒,稅收極少,很快入不敷出。本來快撐不下去了,半個月前朝廷的賜婚聖旨到了。
未婚夫長安候不僅雙腿殘廢,還是得了怪病活不長久的病秧子。大約因此心理變態,陰險毒辣,最會折磨人,人人都避之不及,原主絕望的投繯自盡。
她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穿越過來。
前世她是特種兵,獲得過最高榮譽獎,最後傷退,落下陰雨天渾身關節痛的毛病。她沒有轉業,回家繼承萬畝土地搞農場,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沒給她享受幾天,死於一場意外。
雲棠是隨遇而安的人,能多活一世,怎麼說都是她賺了。她很快進入角色,第一時間看了王府的賬本,只有幾十兩現銀,月末要發月例,還有一筆親衛軍費支出,若是再無進項,就得變賣僅剩的一個田莊,兩間鋪子。
短時間來錢快的營生,有一定的風險,她凡事求穩,喜歡做兩手打算。
突然,她想到原著裡有一個劇情,男配裴寂之身受重傷昏迷,被女主撿回家養傷,傷勢養好之後,裴寂之留下一筆鉅款報答,最後還提攜女主一家平步青雲。
可惜女主父母不是好人,為了攀附男主,害死了裴寂之。
不過她看書的時候,發現作者埋伏筆了。裴寂之不是他的真實身份,描述的很神秘,不然一個小將軍的身份,怎麼能提拔女主的家族?
至於裴寂之真實的身份,直到他死了,都沒有揭露。
她算著時間點,特地蹲在這裡來撿銀子……啊不,來撿人。
雲棠只圖裴寂之的錢,不會要他的命。
她往前一步,只見男人吐出一口血沫,支撐不住的昏迷過去。
“郡……郡主……”
“傻愣著幹啥?趕緊救人!”
圓兒害怕的不敢上前,擔心這人有危險。
雲棠聽到腳步聲,彎腰準備拖著裴寂之離開。
男人的意志力驚人,眼睫毛顫了顫,似乎要醒來。
雲棠怕被截胡,利落的一記手刀劈下去,將人給劈暈過去。直接抓著男人一條胳膊,將人飛快地拖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