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活在時光裡(上)
“我叫司辰,十七歲,我今天……”
“我叫司辰,我……”
“我叫司辰,十七歲,我今天要演奏的曲子是……”
司辰曾經無數次的回想起自己的十七歲,剛剛認識陳湘的那一年。他在參加鋼琴比賽,而她千里迢迢翹課趕來給他加油,炎熱的七月裡,她親手幫他扣上白襯衣的最後一枚紐扣說,“加油。”
閉上眼睛,彷彿那些記憶還平整無恙的存在著。
然而懷孕六個月的妻子已經微笑著幫他衝好咖啡。
不是那個味道,不是陳湘衝的所以味道都不對。可是他還是放下手裡的琴譜微笑的接過杯子說,“謝謝。”
司辰曾經無數次的想過自己會不會是一個好爸爸,在醫院做堅持的時候,他第一次看到那小小的一團陰影,那是他的孩子,身體裡流著一半屬於他的骨血。
司辰眨眨眼睛,又想起陳湘。他們也差點就能和自己的孩子見面了。
結婚的時候司辰也以為自己終於能狠心割斷屬於過去的一切,只是他自己也沒料到,在往後的日子裡確是加倍的痛楚和煎熬。他不是什麼聖人,也沒什麼苦衷,只是為了自己的生活,為了守護一個人而放棄了另一個人,司辰總是記得自己婚禮那天陳湘留下的眼淚,她始終強忍著微笑,他卻明白這一次她是真的放下了。
明明是他要逃離的,最後卻是她先自由了。
而他,卻被自己束縛在過去的時光裡,日復一日的在夢裡見到她。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痛苦啊,原來親手葬送了感情的那個人才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司辰把手指離開琴鍵,問自己,“那,一輩子該有多長?”
要很長很長才可以吧,很長很長才可以照顧好媽媽,很長很長才能夠給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司辰已經習慣了把一切都揹負在自己的身上。
可他問自己,為什麼不負所有人,卻偏偏要負了自己深愛的那一個。
司辰又一次想到了十七歲,那一年暑假,他騎著腳踏車到了自己經常買打口CD的小攤子上,沒想到在攤子前面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他的同班同學,陳湘,雖然是同班,她卻不怎麼喜歡他,她喜歡的是他的好哥們。而他,那時剛剛和女朋友分手。
司辰搶了陳湘選中的CD,“壞成這樣,給你你也聽不了。”
搶先付了錢,司辰騎著腳踏車離開,陳湘卻追了上來。
於是,在小巷子裡,兩個人並肩坐在樹蔭下,司辰拿出工具還是修復打口碟,最後一步要用打火機,火苗燒化打口上的殘渣。
陳湘嚇了一跳。
司辰卻把修好的碟裝進CD裡,順便分了一個耳機給他。
“好厲害,這樣就可以聽了。”
司辰輕笑一下,這丫頭第一次這麼看他呢,怎麼覺得挺開心的?
可後來,陳湘卻看了看他的打火機,又瞟了一眼他剛剛拿打火機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的煙盒。
她皺眉,“你還抽菸。”
司辰又笑一下,他在她眼裡,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學生。但是這一次,他隨手摸了她軟軟的長髮,“你不喜歡那我以後不抽了。”
她什麼都沒說跑開了。
她又不喜歡他,他在亂想什麼呢?
高二那年,陳湘失戀了,一直喜歡的男孩子原來早就有了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她被騙了,她說最恨那些第三者。
司辰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從那時起,陳湘躲避著司辰的好哥們,自然而然的也躲避著司辰。
再後來,陳湘和學校的體育老師談戀愛了,司辰是唯一一個知道的人,他想和她說些什麼,卻沒有立場。
她又不喜歡他,可他,好像開始喜歡她了。
別人都說陳湘不是個好女孩,他卻默默的替她擺平一切謠言。
終於有一天,陳湘和老師的事情敗露了,司辰卻擋在了她前面,“我才是和陳湘在一起的人。”
他們一起躲避,他們一起逃,逃到很遠很遠的海邊,陳湘在落日下問他,“我們這算什麼?”
“私奔吧?”
那一晚,他們在一起了。
一切結束的那一瞬間,司辰覺得守護著陳湘,就是他一生的信仰。
他是愛她的,也許年紀小,但是他明白那就是愛。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她,他從來不是個壞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