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獨處在角落中,也不說話,也不過來相聚。
曾子仲看見我頻頻去探看古朔月,便笑道:“錚子,別看了,他不會過來的。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曾立中道:“朔月是個可憐人啊,七八歲的時候吧,進山打獵,被當時修煉南洋邪術的萬籟寂遇上,萬籟寂把自己體內的惡念給轉移到了古朔月身上,朔月就變了,古望月出生的時候,朔月就死了,魂魄又跟望月的魂魄搶佔一個人身體,後來要不是元方哥的感化,唉……”
曾立中也說不下去了,嘆一口氣,把話頭打住。
我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朝著古朔月走去。
“哎!”曾立中叫道:“歸塵兄,你幹嘛去?別惹他!他不喜歡跟人說話!”
“讓他去吧!”曾子仲道:“人都好奇,哈哈!”
我走到古朔月跟前,古朔月仍舊是一動不動,就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具雕像,也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略有些尷尬,但話總還是要說吧,我小聲的喊了句:“朔月前輩。”
“晚輩。”
古朔月硬生生的回了這麼一句,音調怪怪的,目光卻是連看我一眼都沒有看。
我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弟弟古望月是元方義兄的徒弟,按照輩分來說,他也比元方義兄低一輩兒,我跟元方義兄是同輩,那麼他比我也低一輩,所以我喊了聲前輩,他回了句晚輩,是要糾正我。
我說:“論資歷我比您淺的多,名義上您卻是晚輩,這不合適,不如我們都不以輩分相稱,而以年齡分大小,你是兄長,我是兄弟。您沒有入我義兄的門中,所以這也不算壞了規矩。”
古朔月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
他的臉斜向上仰著,目光似乎是在盯著夜空中的月亮,連眨都不眨。
我又說:“您是在看月亮嗎?”
人家依舊沒有搭理我。
我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說道:“我明白您的心思,您是想您的親弟弟古望月了吧?”
如果說親人,古朔月在這世上的親人就只有一個,那便是古望月。
他這麼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望著天上的月亮,不是在思念自己的弟弟,又是在思念誰?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啊。”我嘆息了一聲,說:“蘇軾當年思念自己的弟弟蘇轍,所以寫下了這千古名句。古往今來人的感情都是一樣的,我能理解你,因為我現在也挺思念我義兄元方的。”
“滾!”
古朔月突然扭過頭來,朝我厲喝一聲!
他的眼睛終於看向我了,只是那目光,冷的、鋒利的卻像是兩把尖刀,毫無阻礙的惡狠狠的刺進了我的眼中!
那一刻,我的瞳孔都是痛的!
我不由得有些愕然,不用翻臉翻得這麼快吧。
我悻悻地站起身子,說了句:“抱歉,打擾了。”
然後,我便灰溜溜地又回到了席上。
“哈哈哈……”曾立中幸災樂禍地大笑著說:“捱罵了吧?告訴你了別讓你去招惹他,你偏偏不聽!就連我們家裡的人都不敢搭理他,除了爺爺之外,他誰的話也沒聽過,連我爸爸還捱過他的罵呢,當然,我被罵的最多。所以,不要放在心上了。”曾立中拍拍我的肩膀,一臉安慰我的神情。
我心中暗道:你是話嘮,捱罵理所應當,我可不是啊。我是打算以後跟他長期相處的,準備從曾家手裡挖人的,這可怎麼能行?
曾子仲卻道:“能罵你就不錯了。這說明他還會跟你說話。”
“對對對。”曾立中道:“歸塵哥,你比我可是強多了,想當年,我跟他說了好幾百句話,他也沒搭理我,直到說到第一千句,他才回了我一個字。”
池農詫異道:“你自己說了多少話,你還記得啊?”
曾立中點點頭,道:“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多少句話才回一句。”
陳弘義說:“你還真是閒。”
曾南溪說:“可不是閒的天天皮癢嗎!”
成哥道:“那他回了的那個字是什麼?”
“賤!”曾立中說。
“噗!”成哥、池農、陳弘義都把嘴裡的飯給噴出去了,然後成哥笑得前仰後合。
一竹道長也不禁莞爾。
只有我沒笑,剛才回了我一個“滾”,跟曾立中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倆是同一個等級的,至多隻是比他略強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