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間,初禮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有人在翻來覆去的折騰她的手,先是從枕頭底下拽出來,強行地舒展開來;
再有溼潤的、冰涼的東西細細蹭過她的指甲和掌心……是溼巾吧,可能是消毒溼巾,只是對方的動作並不太溫柔,哪怕是柔軟的溼巾蹭過手掌心的傷口那也會疼的;
但是很快那樣的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溼紙巾拿開後留下涼颼颼的觸犯,她掙扎著想把手縮回來,塞回枕頭底下……
“讓我睡覺,別吵。”
然而男人卻不依不饒地蹭了過來。
他真的是要了人的命,她為他的破書熬夜一整宿外加一個白天,他為什麼就不能稍微好心一次放她睡一會兒!!!!
“別吵別吵……你走……”
她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鋪的那一刻,不要說睜開眼抗議什麼,腦袋碰到枕頭的同一秒她如同魂歸故里一般上下眼皮親密緊貼死也不能分開,渾渾噩噩的,彷彿整個人快被深埋進了被褥裡……
而男人卻還在她耳邊不停的地嗡嗡嗡——
說什麼她也聽不見……
因為在連續高速運轉超過負荷之後,她的腦子都不好使了。
睡夢之中彷彿有一個囉嗦怪一直追在她的身後,她只能氣喘吁吁地逃,她在前面奔跑著,那囉嗦怪就一直跟在她的耳朵邊——它的低語,似乎帶著無奈和威脅,它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的耳垂,耳邊的碎髮被吹得撓在臉上癢癢得很……
初禮被騷擾得惱了,便伸手去推它,像是驅趕蒼蠅似的想要將它弄走……胡亂揮舞手臂之間只感覺到自己好像摁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那玩意有些彈性,並且在她摁到它的同一時間,耳邊的嗡嗡嗡終於像是精準地被摁下了開關一樣,停下了。
睡夢之中的初禮一陣狂喜——
但是這份喜悅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很快的,那追趕在她身後的怪物改變了策略,它張開大嘴,嗷嗚一下將她的手吞進了肚子裡——絕對是這樣的,因為她甚至能感覺到怪物口腔之中的溫暖和溼熱,它的舌尖甚至滑過她的指尖……
叫人頭皮都開始發麻。
她向後退縮,下一秒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一把摁住,對方將她的手指吐出來了,下一秒卻又更加溫熱、稀碎的東西,順著她的手背一路向下——
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時,二狗子抱著她聞個不停,像是確認什麼,那溼潤溫熱的感覺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清晰、灼熱,對方的動作之中似乎染上了別的意味……
救命!
要被怪物吃掉了!
夢中完全被這樣的恐懼支配,就像是在高樓之中跳躍然後一腳踩空,初禮整個人抖了下然後驚醒過來,睜開眼就看見,面前一團黑,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自己上方——男人一隻膝蓋壓在她的床上,另外一條長腿在床外側;一隻手撐在她的腦袋邊,另外一隻手拎著她的胳膊……
兩人猝不及防地對上眼。
然後雙雙愣住。
“老師,”初禮嗓音之中還帶著濃重的睡意,“並不是你長得好看又會給我寫稿,就代表你可以趁我睡著時候在我身上翻山越嶺我也不會報警……”
晝川保持著撐在她上方的姿勢沒有動,良久,這才像是回國神似的,稍稍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我只是想叫你起來,把褲子脫了。”
初禮:“?????”
晝川垂下眼:“膝蓋,消毒,在外面大街上滾過一圈直接上床?”
初禮“喔”了聲,甚至來不及害羞,只是用商量的語氣道:“那您能先從我身上下去嗎,你這樣,我怎麼脫?”
晝川后退了些,在初禮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初禮這會兒徹底死了“把他騙走我繼續睡”的心思,坐起來,開啟臺燈,開始研究自己被晝川放開的胳膊——
晝川抱著胳膊坐在床邊,一臉坦然:“研究什麼呢,熬了個通宵又和健身房發傳單的打了一架你還能長出羽毛飛上天?”
“我剛才做了個有點奇怪的夢,夢裡有個囉嗦怪追著我說話,不讓它說話了它就……”初禮話語一頓,突然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似的微微瞪大了眼,她放下自己的胳膊,“老師,你剛才是不是親我了?”
“……”晝川大概也沒想到她提問這麼直奔主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問了句,“什麼?”
初禮摸了摸自己一胳膊的雞皮疙瘩,反應慢了很多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