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昂起頭,“不回。”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然後,聲音更淡了,“沒用的。”
“那也不回。”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她變得堅執。
“木棉……”
“清和,別讓我放棄!”
不剩什麼了,就剩下這點堅持了,如果連這也放棄,她不知道還能再拿回什麼是屬於自己的。
良久,那端的人開口:“好。”
木棉緊了緊衣服,坐在門口望著天,“清和,這裡好安靜,這裡的天都和外面的不一樣,真希望你也在這裡。”
“我在。”他說:“你去哪,我就在哪。”
她笑了,“嗯。”
客廳的窗戶內,高娃披著衣服站在那兒,朝外看了一眼,緩緩轉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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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其其格下了樓就看到木棉,“咦,木棉姐,你起得好早啊!”
“是啊,我準備今天離開。”木棉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
“這麼快?!”其其格緊走幾步過去,“木棉姐,你要去哪啊?是要回去嗎?”
她搖頭,“向北,找才讓。”
“天啊,你瘋啦?”其其格立即叫道:“沒人知道他去了啊,你要找多久啊,再說,向北都是草原,你要走三天三夜都走不出來!再說了,你大著肚子呢,根本就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嘛!”
木棉回得輕鬆,“早就想體驗下一個人旅行,正好,可以試試了。”
“胡鬧!”高娃從樓上下來,皺著眉說:“商小姐,北邊是荒野,沒人知道才讓是不是去了那兒,而且這一路風餐露宿的,你怎麼能受得了!”
木棉收拾好了揹包,笑道:“我連地震都經歷過,還有什麼會怕的?”
“你……你真是太固執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孩子想一想啊!”
木棉沉吟著,說:“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還是做不到。”
抬起頭,對著兩人微笑:“謝謝你們的照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將一疊錢擱在桌上,她揹著包,拖著一個行李箱就走。
“額吉!”其其格急了,“不能讓木棉姐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跟騫交待啊?”
高娃皺著眉,也是一臉憂色。
門外停著木棉一早聯絡的車,是輛白色的舊麵包車,司機將行李幫她搬上了車,說:“油已經加滿了。”
“謝謝。”
木棉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朝身側的房子看一眼,最後扭過臉,發動了車子。
聽到車聲,其其格追出來,“木棉姐——”
望著開走的車子,她急得直跺腳,跑回去趕緊給襲垣騫打電話,卻見高娃牽出了馬,“額吉,你……”
高娃跨上馬,“把家看好。”說完,追了出去。
走過了村裡平整的柏油路後,就是一段顛簸土道,木棉還沒適應這輛舊麵包車,開得很慢很小心,延著地圖,一路向北。
她知道自己瘋了,去一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消失了十幾年的人!
這一路,可能驚險無數,可越是艱難,她越是無法回頭。
這是一段她給自己的旅程,在他承受煎熬的同時,她抓著這個渺小的希望,一同承受艱難!就像她能夠重新站在音樂大廳的舞臺上,這個世界看似充滿了不可能,卻處處都是轉機。
沿途風光從眼前的藍天綠草,到她心裡的猗蔚溪澗,一路都是清風駘蕩。
她想,這裡的天空,這裡的草原,他也一定會有機會看到!
車鏡裡,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時而顛簸在馬背上,追著她,在車後伸手搖晃兩下,示意木棉停車。
認出是高娃,木棉立即將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高娃追過來,拉緊韁繩,喘了口氣,望著坐在車內的她,失笑道:“下來說吧。”
木棉一怔,眼神變化下,高娃做個深呼吸,說:“才讓是我父親。”
木棉靜滯一兩秒,立即推開車門下去,同時,高娃也是翻身下馬,解開韁繩,拍拍它。馬兒很通人性,邁著悠哉的步子,到一邊吃草去了。
轉過身,她面對木棉,面板是小麥色,透出健康的紅潤,“村子裡很少有人知道,我也很享受現在和其其格的生活。”
木棉努力平靜下情緒,“對不起,我無意打擾你們,但是……”
“我知道,你也是為了生命裡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