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樓下一對離開的身影,一直目前很遠,連清和才收回視線。
扭頭,他看木棉。那個女人倚靠在牆壁上,一隻腳抬起,時不時的戳兩下地面,低著頭,一臉心事。
他過去,“很內疚?”
這世上能說得動付雲洛改變主意的,就只有商木棉。
木棉沒抬頭,腳尖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地磚的接縫,“像蔓青姐這麼好的女人,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了。”
連清和眼望她,當他以為能夠一眼看穿時,她總會帶來意外。
其實,只是個心軟得冒著傻氣的女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走在前面,木棉跟在身後,一前一後出了民政局。
車子停在木棉公司樓下,她解開安全帶說了聲謝謝,就要推門下去時,連清和突然說:“曼菁是連家過繼到我姑媽家的女兒,是我的親妹妹。”
木棉的手頓住,回頭看他。
“小時候我生了場病,爺爺找了個據說是法師的人來,他說曼菁克我,只要她在連家我就不安寧。爺爺深信不疑,當晚就把曼菁送走,後來,過繼給我姑媽,做了楊家的女兒……那時曼菁還小,哭著想要媽媽,可爺爺不許她回來。曼菁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獨自生活,一直到現在,都不願意再踏進連家一步。”
他說著,木棉望著。
他話中流露出來的自責,貌似埋藏已久,所以,他寵她疼她,容不得別人欺負她。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我不生病,曼菁就不會離開,我也不會失去妹妹……很奇怪,一個小孩子的想法,竟跟隨我到現在。”
木棉安靜的坐在副駕駛,聽他說出心底裡的話。
其實,楊曼菁上次到公司找她時,就已經輕描淡寫的說過這些過往。她說,她不恨,只是不習慣,一個人久了之後會發現,很難會有想要去接近的人了。
直到遇見付雲洛。
“我很羨慕曼菁姐的個性,”木棉輕輕說:“灑脫,張揚,獨立又明確。喜樂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這麼鮮明的個性,真的讓人很欣賞也很羨慕。”
“生活不一定就是面面俱到,在我們不懂事的時候,挫折就是身體裡的養分,催促我們長大。當生活的磨難來臨時,我們已經變得無堅不摧了。”
他側著頭,目光半斂,落在她隨意擱在身前的手,細膩得像刷了層奶油。
“如果經歷和付雲洛這場婚姻的是朵溫室小花,她一定不會像曼青姐一樣,即便是放手,也要瀟灑漂亮!”木棉歪著頭想了想,“一個人的魅力,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連清和的視線,緩緩抬起,深深烙印在她素淨純白的面容上。
木棉被他看得不自在,尷尬笑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現在的曼菁姐,真的很好。”
他收回視線,目視前方,在她沒有觀察到的角落,他的唇勾梢揚起,喃喃重複她的話,“能使人沉迷的魅力,就是這個樣子。”
這時,寫字樓裡陸陸續續有人出來。
木棉看時間,正好午休,要是被公司裡的人看到連清和,恐怕又免不了一通玩笑。
“請你吃飯吧。”他突然說,也不徵詢她的意思就將車重新啟動,邊調頭邊說:“把安全帶繫好。”
木棉想想,說:“那我請好了。”
她僅僅是單純的不想欠他那麼多,即使是一頓飯,對她而言都是不小的壓力。
“我沒意見。”連清和也沒跟她客氣,很自然的就應了。
還是上次那家春餅館,木棉倒挺喜歡這裡的氣氛,熱熱鬧鬧的,把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給清除掉了。
菜上齊,不等他招呼木棉就自己動手了。
他在對面看著,臉色愉悅了些。
兩人話不多,氣氛還算放鬆。連清和抬眼掃過門口時,他的眉心蹙了蹙,不緊不慢的往下筷子,然後伸手,直接用指腹拭去她沾在嘴角的醬汁。
木棉怔住,他放下手,目光自然放低,“別多想,門口有記者。”
木棉恍然,想要回頭去看,被他制止:“吃你的。”
面對這個男人時不時流露出來的霸道,木棉只能瞪眼抗議,低頭的時候,又不死心的抓起一把勺子,利用光面觀察。
果然,她看到了一個遮遮掩掩的身影。
“是那個記者?”
連清和“嗯”了一聲,好像早就認出來了。
“可是——”木棉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