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和轉身看到他,就站在那兒,眼神深邃地望著,像正在透過他,望著某個人。
襲垣騫靠近,嘴角噙著笑,玩味似的開口:“丟了什麼,這麼急著出來找,說出來,我幫你一塊找找。”
“不用了,”他說:“這是我的責任。”
“呵,”襲垣騫笑,又靠前一步,歪著頭瞅他,“我向她求婚了。”
連清和連眉頭都沒抬一下,聲音不見起伏:“需要我恭喜嗎?”
他沒回答,而是邀請似的輕挑了下眉峰。
連清和則彎了彎唇,“我從不給違心的祝福。”說完,他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
“總經理!這邊……”
有人喊他過去繼續打牌,襲垣騫臉上的笑慢慢退卻,眯緊的眼迸出狼一樣鋒利的光澤。
連清和出了門,站在門口抽菸,耳邊不時響起“JingleBells”的旋律。他昂起頭,煙霧化成了一個個青色的菸圈,在頭頂嫋嫋蔓延開來。
看到了,北極星,夜空裡唯一不變的守護。
這時,有人匆匆跑了過來,帽子上毛茸茸的大絨球甩來甩去。
他看過去,一點點眯起眼睛,隨手就將煙給掐了。
木棉跑近,剛踏上臺階,抬起頭時猛地愣住,“你……”
連清和只穿著西裝,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站在高她一節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眼裡全無溫度。
木棉喘息著慢慢低下視線,越過他,上了臺階往裡走。
她想,他應該是不想見到她的吧。
剛要推門,手腕一緊,接著,便被一股強悍的力道給扯下了臺階。
木棉跌跌撞撞的連下兩節,撞到他身側。
抬起頭,立時撞進一雙被冷意覆沒的瞳仁裡,心慌得一顫,眼神也跟著亂了,還來不及掩飾,就被他給逮了個正著。
他低頭,將她靠近,捏著她的手腕,沒有要撒開的意思。
被寒意包裹的氣息,雜著她熟悉的菸草薄荷味。
他的眼神像有魔力,隨時都會入侵她似的,令她不得不倉皇出逃,這一路都是丟盔卸甲。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閉上眼睛,不被他的眼神蠱惑!
耳邊倏爾傳來低低的,軟軟的呼吸聲。
身體一僵,所有關於動作的記憶,都被她遺忘了。
冰涼的手順著她的手腕慢慢下滑,握住了她的,緊緊的攥緊,又鬆開。
“聖誕快樂。”他說。
木棉獨自站在原地,睫毛被風吹得直顫,良久,才睜開眼睛,低下頭,看著掌心裡的東西,是一條漂亮的銀色手鍊,大提琴形狀的掛墜,晃來晃去。
她將手鍊握緊,那上面彷彿還帶著他的體溫,是冰冷的溫暖。
“小姐?”
有人在裡面叫她,“這隻手錶是你的吧?我一直在喊你,可你走得太快……”
木棉回神,立即上前,“是我的……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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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北海道,沒有去成。
木棉躺在床上,歉意的望著阿騫,“對不起……”
襲垣騫瞪她一眼,將退熱貼貼上她的額頭,“笨蛋!你道什麼歉啊?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要是早點覺察你不舒服,就不應該拉著你去什麼聚會了!”
他責怪自己太粗心,懊惱得不行。
她一個星期前才出院,出了院就開始拼命練琴,要為新年那天的決賽做準備。
因為鄭呂事件,木棉錯過了專業組的複賽,但做為表彰,她被破例批准進入決賽。所以,為了不被說成是透過綁架事件來博眼球,木棉唯有更加拼命的練習,練到連和襲垣騫見面的時間都沒有。
可他呢,非但沒有體諒她的辛苦,反而還只想著如何安排兩人的假期!殊不知,她需要的可能並不是什麼浪漫,是足夠的休息時間!
想到這個,襲垣騫就已經在心裡把自己狠狠罵了幾遍!
木棉從被子裡伸出手,撫撫他的臉頰,“阿騫,這跟你沒關係,生病是意外,沒人能預料得到。”
話雖這樣說,可他就是氣自己還不夠體貼她!
他一抬眼,看到她手腕上晃動的銀色手鍊,眉挑了挑,“新手鍊?”
“嗯,”木棉應了一聲,放下手,他順便將被子給她蓋好,“我先去公司一趟,馬上就會回來,有事打我電話。”
木棉搖頭:“工作要緊,我就是個小感冒,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