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崔子軒看著她,他輕聲又道:“祖母,你覺得對我來說,還用害怕死亡嗎?或者,還要去懼怕遠遠比不上死亡的他人閒話?”
崔老夫人聽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啞著聲音,有氣無力地回道:“姜氏事上,是我們錯了,可是軒兒,姜氏找回來便可以了,你也犯不著收祖母的權啊……”
不等崔老夫人說完,崔子軒已經聲音沙啞地回道:“姜氏,我已決意放手了!”
一句話說得崔老夫人一噎後,黑暗中的崔子軒似是笑了下,他輕輕淡淡地說道:“姜氏是個有大福運的人,我就不必把她強綁在我們博陵崔氏這條要沉的破船上了……以後,她會有她的福緣,能遇到可以給她一切的良人,我就用不著去耽誤她了。”
聽出了崔子軒話中的絕決之意,崔老夫人這下急了,她急聲叫道:“這怎麼行?”轉眼她又叫道:“不行,這絕對不行,姜氏必須回到你身邊,她必須做你的女人!”
幾乎是崔老夫人這話一出,崔子軒便笑了起來,黑暗中,他的笑聲是如此的嘲諷,如此的冷漠,直是讓崔老夫人馬上想到,自己和眾族老已經把姜氏趕出了家族的事。
崔子軒低笑了一陣後,黑暗中,他輕輕嘆了一聲,徐徐說道:“祖母,這就是我要收回你們手中權力的原因……你也罷,幾位叔爺也罷,一生都勤於算計……可就是太勤於算計了,卻總總給忘記了,人心,是這個世上最經不起算計的東西!像姜氏,你們明知道她有福緣,她對人赤誠,又何必計較那許多!”
崔老夫人聽到這裡,馬上反駁道:“她離家這麼久,清不清白早就說不清了,我們博陵崔氏留下這樣的主母,難道是想讓其餘六宗恥笑我們不成?”說這話時,崔老夫人非常的理直氣壯。
黑暗中,崔子軒緩緩搖了搖頭,過了一會,他又搖了搖頭,搖著頭,崔子軒徐徐說道:“這就是你們狹隘,不能與時俱進的地方。如果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只要姜氏的存在對家族有利,那麼便是身後罵名滾滾而來,也完全可以無視於它。祖母,這正是我要剝奪你與幾位叔爺爺的權利的原因!你們短視得近乎愚頑!”
這話不可謂不難聽,一時之間,崔老夫人氣得臉孔都漲紅了,她喘起氣來。
這時,崔子軒似是失笑了一下,他輕輕說道:“再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姜氏已經走了,她已不會再回來了……”略頓了頓,崔子軒徐徐說道:“以後這個家朝哪個方向走,全由我說了算。祖母,你也打消了去尋姜氏的想法吧,以後多多祈禱列祖列宗,祈禱他們多賜我一些運氣,也祈禱你的孫兒在以後的日子裡多幾分理智,別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倒行逆施,玉石俱焚之事!”
直到這個時候,崔老夫人才赫然發現,與她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崔子軒的一雙眼居然一直是血紅血紅的!這,這……他眼睛發紅的毛病,不是偶爾發生在聽到親人噩耗之後嗎?怎麼如今平日裡,他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個發現,還真讓崔老夫人提心吊膽起來,她自是知道,眼睛變紅的崔子軒做事時會有的暴戾和邪氣。
崔老夫人驚駭之時,崔子軒已經衣袖一甩轉身離去,直到他的身影不可見了,崔老夫人才向後跌出一步軟倒在塌上,她扶著又犯了眩暈的頭,不停地想道:軒兒這是怎麼啦?不行,不行,不能讓軒兒這樣下去,不能讓軒兒這樣下去……
……
姜宓的車駕進入徐州城不久,王屹便派人過來,王屹讓姜宓在酒樓中稍侯幾日再出現,他說,今晚的宴會姜宓可以不用出現。
姜宓一問才知道,原來,今晚的宴會上,三方重要人物中有兩方無法出席,這兩方分別是崔氏和後蜀。如崔氏是內部出了一些事,崔氏眾人都來不了,後蜀是正使康王得了風寒。
最重要的三方人物,其中兩方出了問題,剩下的南唐親王李武也拒絕出席,於是王屹今晚的這場宴會只能是小辦了。既然是小辦,姜宓也就沒有必要出現了。
正好,姜宓一直也有點心神不穩,正想要多休息休息。
第二天,姜宓化成的楊氏在酒樓的二樓用餐時,聽到樓下的客人議論紛紛,只見一人在那裡嚷嚷道:“那博陵崔氏的崔子軒可是親口說了的,他與姜氏已經和離,此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這個的聲音極響,可傳到姜宓耳中,卻是嗡嗡一片,就在姜宓呆呆地看著前方,腦中眼前一陣模糊時,樓下的議論聲還在隱隱約約的,彷彿從遙遠的地方不斷傳來,“崔子軒可是出了名的公主殺手,聽說各國凡是有公主的,就沒有不對他傾心的,上次崔子軒大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