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心善，願意接納狗蛋，一家子倒是過了一段時間安穩日子。 大花是原主與獵戶所生，生來力氣就比別的孩子大，繼承了父親的蠻力。後來兩個孩子年紀大了一些，開始幫著附近的富戶幹活，混一口吃食。 獵戶偶爾抓到獵物，採到草藥，倒是能換些銅板。 原主給鎮上的人家漿洗衣物，外加做一些針線活。因為沒有戶籍，每次去鎮上都提心吊膽，可為了生存，只能硬著頭皮去。 一家四口，努力的活，所有精力都消耗在了一日兩餐的飢飽和一年四季的冷暖裡。 所幸，還能活下去。 可惜好景不長，獵戶得了急病撒手人寰。 原主拖著一雙兒女生計越發艱難，後又遇天災人禍，連附近最富的老爺都不從外頭僱傭奴僕了，鎮上更是沒人捨得耗費幾個銅板請人漿洗衣物。 到最後，實在活不下去，只能拖家帶口出去逃荒討生活。 原主以為自己有一把好嗓子，到了富裕地界，無論如何也能給兩個孩子混一口飽飯。哪怕她要重操舊業，幹那些自己最不喜歡的事。 誰承想，沿路遍地餓殍，十室九空，連乞討都沒地方，哪裡有什麼富裕地界？ 原主將省下來的吃食給了兒女，終究還是在烈日炙烤之中倒下了。 宋瓷坐在地上，望著那沒了皮的老樹，以及連草根都被挖出來的龜裂地面，對這場旱災有了更深的認知。 明晃晃的日頭已經有些西斜，原主死在正午，熱浪滾滾，那是肉眼可見連空氣都有些扭曲的高熱。 現在是未時，宋瓷估摸應該是未時兩刻（13：30）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水分在一點點蒸發。之前不覺得，這會兒肚子裡有了吃食，那股子疲憊與燥熱感，席捲全身。 屁股有點燙。 宋瓷一骨碌爬起來，用腳尖碰了碰狗蛋穿著草鞋的腳。 “不熱嗎？起來，換個地方。” 狗蛋睫毛顫了顫，一動不動，繼續裝死。 宋瓷踮著腳環顧周遭，試圖尋找陰涼處。這裡是丘陵地貌，雖然丘陵成了黃土堆堆，沒了植被，但好歹有點陰影，比暴露在陽光下好一點。 這鬼天氣趕路是會要命的，還是先休養生息的好。 “大花，把你哥喊醒，我們去那邊，那邊肯定涼快。”宋瓷指著距離稍遠的大山丘道。 大花年紀小，身高不夠，只看到一片黃，分不清她娘指的是哪個山丘，可這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聽話。 她走到狗蛋身邊，拍了拍狗蛋的臉。 “哥，醒醒！” 狗蛋躺在被曬透的黃土地上也挺無助的，剛想順勢爬起來，腦袋就捱了重重一巴掌，直接暈了過去。 “孃親，我哥好像病了，用力拍也醒不過來。” 大花說完，靈機一動，直接把狗蛋抱起來。她力氣大，又肚子裡有食，只覺得抱著的人輕飄飄的。 宋瓷看到這一幕，扶額嘆息。 她那一手刀是收著力的，她沒揍過年紀這麼小的小孩，怕把人弄出什麼損傷，所以狗蛋很快就醒了。 大花不留手，直接一巴掌拍暈，可真是親兄妹。 大花發現她哥因為身高問題，讓她很難發力，乾脆用扛麻袋的方式，把人丟到肩頭。而後撿起地上的破包袱。 “孃親，我們走吧。” 說完這句話，大花就大步往前走，她是年紀小，可她腿長，比例驚人，走路速度極快。 宋瓷這具身體就不行了，步伐沒那麼快，需要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 狗蛋悠悠轉醒，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妹妹大花很瘦，骨架卻長得好，隔得他肚子疼。 狗蛋捂住嘴，勉強才沒有吐出來。 好不容易有點吃食，儘管不好吃，但他不允許自己吐出來。 “放、我、下、來……” 狗蛋強忍著吐意，勉強說出這四個字。 “啊？哥你醒了？你身子骨不好，就這樣吧，快到了。”說完，大花還拍了拍她哥的屁股，就像扛沙包時，拍拍沙包一樣隨意自然。 值得一提的是，狗蛋褲子雖然提起來了，但一直沒來得及綁褲腰帶，之前躺著倒是還算個正經人。 現在這姿勢，褲子全都堆積到了腳踝處，屁股在太陽底下反著光。 “哥你屁股真白，鄰居大娘說男的長得太白，會被人盯上，搶回去當玩物的。哎，忘記問要怎麼玩了。” 大花茫然，他們都出來好十幾天了，以後估計見不著鄰居大娘了。 “哥，你知道怎麼玩嗎？” 狗蛋一張臉紅青紫黑相互交錯，如同打翻了顏料。曙紅與靛青、二黃交織，形成濃郁色澤。 “大花！以後別和那些人說話！嘔——” 經歷過極大的憤怒之後，頭朝下的狗蛋終於還是吐了出來。大花連忙把哥哥放下，一臉可惜看著地上的嘔吐物。 宋瓷見這小姑娘試圖伸手，連忙把她拉住，往她嘴裡塞了一個袖珍饅頭。 “土地婆婆給吃食了，不要那個。”宋瓷按住大花的肩膀。 兩日前，狗蛋就想吐了，可他吐無可吐，胃裡壓著沉甸甸的觀音土。 今日他有得吐，吃下去的營養液全都吐了出來，再然後是酸水。 狗蛋捂著嘴，可他根本控制不住，眼前又浮現幾個流民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