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又多了一個記錄符號,那是一條短橫線,意味著不確定。 它可以是三角符號的一條邊,也可以象徵墓碑的一條邊。 無人急躁,無人催促,難言的沉默充斥在不大的會議室中,一種不安在醞釀。 當最後一個人接過紙張時,那股不安到達頂點。因為他發現,每個名字下面,都有標記符號。 死亡,存活,以及可疑…… 高階蟲族的擬態能夠以假亂真。 沒了尤爾的精神力影響,他們發現聯邦很多核心人物,行為極為可疑。 這個認知讓他們感到絕望,敵在內部,而且權掌中樞。 沉默瀰漫開來,八個人久久不言。 就在這時,敵襲的警報傳來,隔著門,聲音顯得有些模糊。他們的能源可以支援一輪攻擊,但無法支撐返航。 要攻擊嗎?八個人腦中同時出現出現這個問題。 旋即,浸淫戰場多年的老將們得出結論。 他們沒有交談,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他們知道,彼此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有人攔下拿著武器要集合計程車兵;有人關閉了武器系統;有人踹開了計瀾音的房門;有人將那張紙疊好,放在心口處,大步走出飛船,走出防護罩的保護範圍。 這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將。 他高舉雙手,望著密集的飛行器,眼中泛著淚光。 “投降!”他喊。 縱橫戰場二百年,他與費奧多是同時期的人,他領導能力不如費奧多,智謀不如費奧多,到如今也只是聯邦中層將領。 可他這一生,從未言敗。 可以輸,但不可言敗。 這是他的底線。 去TM的底線!老子被蟲族抄家了! “投降,我們投降!”這位年邁的帝國上校大喊。 溫恪以為自己聽錯了,調整了一下裝置,她看著高舉雙手作投降狀的敵人,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沒睡醒。 “陰謀,一定是蟲族的陰謀。” 對方是個戰功卓越的老將,溫恪有點把握不住。如果是計瀾音,她肯定直接一炮轟過去,但這個老將讓她有點懷疑人生。 她記得對方,他叫安德烈。 安德烈是聯邦一個戰功赫赫的老將,雖然功勞不算特別大,但名頭響亮,有聯邦脊樑之稱,以鐵骨錚錚舉世聞名。 她何德何能把鐵骨打成了軟骨頭? 溫恪不信。 可她不能朝一個投降的敵人開炮,括弧,除了計瀾音。計瀾音是有黑歷史的,對付不守規矩的人,也可以不守規矩。 溫恪麻爪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上一秒敵人還喊著殉國,下一秒就投降,這不合邏輯。 溫恪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於是,費奧多收到了溫恪的通訊。 費奧多正在帶兵清理戰後星球,他年紀大了,實戰雖然有經驗,但體力腦力已經有了明顯的衰退,再也回不到巔峰時期。 “你這丫頭找我幹什麼?”費奧多問,說話時,還把手裡的雞腿晃了晃。 “新品種,味道不錯。” “安德烈,投降了。”溫恪語速飛快,“聯邦的脊樑,鐵骨錚錚安德烈,那個把你追著跑了三天三夜的安德烈,他投降了。” 啪嗒。 雞腿掉在了餐盒裡。 費奧多以為自己年紀大,耳朵出問題了。 “你再說一遍?那玩意兒還會投降?他認識這兩個字嗎?” 溫恪切了畫面,讓費奧多看現場情況。 安德烈立在飛船外的平地上,身上沒有武器,平日裡穿戴整齊的軍裝有些凌亂,他高舉著雙臂,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悲怮,軍功章不知何時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幾個。 “溫恪。”費奧多的聲音嚴肅起來。 “一切按俘虜接收流程走,調派兵力。我立刻出發親自帶兵支援。”屬於戰士的敏銳讓費奧多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常理之中的投降。 身為對手,他了解這個敵人。 安德烈雖然腦子不好使,但絕對不會向敵人低頭。 這次投降,要麼是戰術,要麼是安德烈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如果是戰術,那麼聯邦必然多了個沒有底線的用兵鬼才。不得不警惕。 如果是無路可走……什麼情況會讓聯邦脊樑甘願向帝國投降?安德烈是個硬骨頭,不死不休的硬骨頭。能讓安德烈投降的,必然不是小事。 安德烈為什麼投降?這個疑問困擾著費奧多。 他意識到,戰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帝國的考驗,到來了。” 無論是聯邦可能存在的狡詐指揮官,還是足以讓安德烈俯首的危機。對帝國而言,都是一道難題。 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另一頭,宋瓷接到了謝苗的通訊。 通訊是透過軍方渠道發來的。 “找我幹嘛?”宋瓷剛結束一個實驗基地的清理,正在吃小蛋糕,她的身旁,一個大熊貓握著剪刀,正在裁剪布料。 它正在試圖製作一套絕無僅有的禮服。 統子認為,系統商城裡的禮服配不上宿主。歐根帝國的慶功宴,那可是大場面,絕對不能含糊! “你……”謝苗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他知道那隻黑白熊很聰明,但他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他舉起自己的斷臂,斷的是左手,此刻已經連線好義肢,當下只有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