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四十二年,三月二十五,女帝趙玉舉行登基大典,改年號為盛。 大盛元年五月,前太子趙乾一應親眷,以及包括五皇子陳長生,七皇子趙石在內的所有皇子與親眷,至死於牢房失火。 各府下人、妾室之流,因天牢太小,另外關押,倖免於難。 大火燒了七天七夜,這期間,京中擺了七日流水席。從南燻門到宮門,十里長街,熱鬧非常。 宮中御廚和臨時從民間招攬的廚子,以及孟婆子安排的火頭軍,一共三千多個廚子,輪班做飯。 百姓只需拿一雙筷子,一隻碗,隨時就能吃飽。 方圓百里外的人家,不惜連夜趕路,也要來吃。就連牢房裡的犯人,以及生病臥床起不來的病人,也有人專門送飯。 偌大京城,一半是徹夜不熄的大火,一半是燈火通明。主街人流如織,其他街道也熱熱鬧鬧,張燈結綵。 大嗓門的內侍站在高臺上,一遍遍念著新頒佈的政令,讓百姓通曉。戲臺上,演的是十幾出鳳州大捷的摺子戲。 七天流水席,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豐王趙蒙的喪事,喜喪。 來吃飯的,都挺高興,平日裡很多人吃不到這樣的好東西,也沒機會看戲。 為防天牢火勢蔓延,周圍的建築全拆了。另外搭建瞭望火臺,安排了五千人時刻關注 城中動向,以防火災。 國師坐在觀星臺上,手裡捧著碗,碗裡是半隻松鼠桂魚。他牙口不好,偏偏要吃這種東西,吃得有點艱難。 “天下歸心。”老頭嘀咕。 他發現宋瓷沒反應,氣呼呼伸脖子看她在幹什麼,看到她手裡的小本子。 第一條、流水席,劃重點,熱熱鬧鬧的流水席。 第二條、鹹菜骨灰罈,埋在銀杏樹下。 第三條、趙玉的自由。 …… 國師沉默,他以為宋瓷提出辦流水席,是為了安定民心,結果真的只是為了辦喪事。誰家辦喪事吃大魚大肉?不過來的人都吃的挺高興。 “那個……宋……老大…… 您就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活了一輩子,他就沒這麼無語過。作為一個國師,他能上位,自然是會忽悠,錯了,嘴皮子自然是利索的。 可面對宋瓷,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誰家這樣辦喪事? “喜喪。”宋瓷總結。 下頭那些人,是挺歡喜的。 趙重華扛著自己做的糖葫蘆走街串巷,給小孩發。忽地,她看向戲臺子,發現上面唱的戲和其他戲不同。 戲臺上,兩人相擁,淚灑戲臺,引得看客唏噓不已。 “嬌娘啊,我趙蒙一生戎馬,不曾想,今日竟要死在賊人手下,我有一言,你且聽……” “夫君啊,奴家捨不得你……” 趙重華一把將剩下的糖葫蘆塞給旁邊吸鼻涕的小孩,一個箭步衝上戲臺,直接把喊‘夫君’戲子按到地上。 “我呸!你這是侮辱我娘!”小姑娘很生氣,她喊人把戲臺子上的人拉走,換另一齣戲。 “大小姐,戲說,戲說而已。”扮演‘嬌娘’的是阿達,五大三粗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身粉色戲服,扮上之後,看起來不倫不類。 “戲說不是胡說!給我打!” 胡不救聞言立刻衝上前,計長短連攔都攔不住。 計長短是從鳳州輪班回來的,沒想到遇到了這種樂子。臨了,他也被拉入戰局。 一時間,打得難捨難分,百姓不看戲了,圍在旁邊看樂子。 負責巡邏的衙役過來,看到這一幕,頭都大了。 “帶走,關起來,都關起來!”這樣大型活動,最怕出亂子,別說打架,就連踩踏都能出大事。上頭三令五申,不能出事。 “啊啊啊,我是鳳州來的,我是豐王趙蒙親衛,我為大寅立下汗馬功勞!我是功臣,功臣!我就演了個戲,就演了個戲啊!主母救我,主母救我啊!” 趙戾拿著剛出鍋的鍋盔路過,見狀自己拿鍋盔換了旁邊小孩的包子,死死堵住阿達的嘴。 “帶走。”他道。 衙役不認得趙戾,可衙役認得站在趙戾身後陳喵喵,忙不迭把人帶走。 “熱鬧,真是熱鬧。”一起出來的趙玉笑眯眯看著這一幕,用摺扇敲了敲陳喵喵的肩膀,擠眉弄眼道,“宋姨和四皇叔,到底是什麼關係?” “主人和癩皮狗?”陳喵喵有點不確定。趙老四實在是太怪了,他真的拿不準。 “癩皮狗?”趙玉詫異,“最後一次見到四皇叔,他還是龍章鳳姿模樣,長得不差啊。難道是長殘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趙戾拉起陳喵喵,扭頭就走,趙重華也被衙役帶走了,他要去撈妹妹。 當天晚上,在牢裡呼呼大睡的阿達,又被套麻袋揍了一頓。 這次是宋瓷動手打的,打不死,養傷快,而且疼。一打一個不吱聲。 七日後,天牢廢墟下的白骨已成粉齏。分不清,真的分不清,趙玉下令收集起來,一起埋。 “整整齊齊,一家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很好。” 至於後宮裡那些后妃以及各個皇子後院的人,就先放在一起織布,表現好了再說。 朝會上,有臣子不樂意。 趙玉一臉無奈:“你反對,是因為你和那些亂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