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蒙脖子上的傷口滲血，頭髮掉了很多，臉上兩個烏青眼圈，手腕上還有繩索的勒痕。 作為一個先帝第四個兒子，哪怕不受寵，趙蒙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挫折。他真是把這輩子的傷都受了。 “談判要拿出足夠的誠意。”趙蒙心情很不好，直勾勾盯著宋瓷，試圖從她臉上看到一點心虛。 “誠意？”宋瓷向後仰倒，雙手抱臂，笑眯眯道，“什麼誠意？” “黑狼寨三千多人命在我手裡。沒有足夠的誠意，我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還有，你綁架趙石頭的事情，總歸是我侄子，這筆賬要算。” 趙蒙手臂撐著桌面，猛地起身，靠近宋瓷。他試圖從宋瓷臉上看到驚恐畏懼，然而什麼都沒有。 “你在拿什麼威脅我？” 宋瓷覺得好笑。 “你在拿大寅百姓威脅我？你為何覺得我會被威脅到？” “你收留了他們，如果沒有你，那些人大部分已經死了。”趙蒙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他以為的勝券在握，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的底氣，是那三千五百個百姓，也只是三千五百個百姓。 “他們是我的臣民，還是大寅的臣民？這是我的大寅，還是皇族的大寅？豐王殿下，你究竟是在拿什麼要挾我？” 宋瓷抬腳，從筒靴裡抽出一把刀，直接按在桌面上。 “拿大寅的百姓，要挾……”趙蒙意識到，自己錯了。 “你是大寅的子民，大寅……”他試圖繼續說下去，卻被打斷。 “國家興亡，與我何干？”宋瓷冷笑。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興亡，匹夫無罪。（注1） 她拒絕道德綁架，尤其是這樣低劣的道德綁架，大寅與她何干？ 趙蒙猛地坐回去，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瓷，他無比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此刻不是在和一個女子談條件。 他開始試圖將宋瓷放在同等地位看待。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趙蒙如芒在背，心臟狂跳。 “豐王殿下，請找準您的定位。”宋瓷推開窗，窗外趙石被趙重華踩在腳下。一群兵士不敢近前，反倒是那些之前織布繡花的男男女女，不知從何處掏出了鐮刀與鐵鍬。 精兵三千又如何，她現在有兩個人質。 事情本來可以不走到這一步的，可惜有人不樂意。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宋瓷很傷心，她真的很努力做了‘等招安企劃案’，可惜節奏被打亂了。 趙蒙將窗外一切盡收眼底，他意識到，自己的自信，根本不值一提。 他所秉持的，他所仰仗的，脆弱不堪。 “豐王殿下，現在是拿命在談，你的命，外面所有人的命。”宋瓷把玩著刀，笑眯眯看著趙蒙。 任務不一定非要拿滿分，她也很擅長拿六十分的。為一個王朝賣命，首先要看這個王朝值不值得。 目前來看，宋瓷認為大寅不合格。 她不介意換個方式完成任務。 六十分與一百分，沒有本質區別。 趙蒙選擇來老鴨坑那一刻，他的項上人頭就已經危險了。 宋瓷有三個選擇，可以魚死網破，可以投降成為階下囚，也可以自立為王。 她有得選的。 有把握帶趙戾和趙重華安然脫身。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外面，響起了一道聲音，那是賈大夫。（注2） “不讓我們好好活，大不了一起死！”一語激起千層浪，霎時間，人聲鼎沸。 “賈大夫，什麼日，什麼喝的，啥意思？”劉千軍把陳喵喵擋在身後，手裡握著一隻長柄銅錘，那是平日裡敲核桃用的，開腦殼同樣好用。 賈大夫狠狠瞪了他一眼，啥時候了，就知道破壞氣氛，這倒黴小子！ “對呀，這是啥意思啊？”胡不救附和。 賈大夫：“……” “我知道！”陳喵喵嗓子道，“意思就是，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孟婆子原本在暗數敵我人數，聞言不慎咬到舌頭尖，嘴角逸出血來。 “孟家妹子你咋了？他們放暗器？”賈大夫見狀慌了，提著搗藥杵就朝距離自己最近侍衛衝去。 侍衛一號全神戒備，還手吧，自家主子在人手裡挾持著呢。不還手，那搗藥杵看起來挺疼的。 賈大夫奮力往前衝，希望孟婆子能看到他英勇的一面。 啪！他被地上凸起的樹根絆倒，摔在了地上，搗藥杵咕嚕嚕滾到了侍衛一號腳邊。 侍衛一號：“……” 孟婆子：“……” 氣氛如此嚴肅，你卻如此廢物。 趙戾無語極了，擋在妹妹面前，抽出一把短刀，戒備望著敵人。 房間裡，趙蒙將這出鬧劇盡收眼底，低頭笑了起來。 “有趣，有趣，有趣啊。宋老大啊，宋老大，你贏了。我惜命。”笑著笑著，趙蒙聲音越來越大，驚飛了屋外樹梢的麻雀。 他驟然收了笑，盯著宋瓷，冷不丁道：“你像一個人，像我三哥。他也是如此，如此……” 趙蒙頓了一下，用一種極為古怪的語氣繼續道：“如此愛笑。” “說吧，你的要求。”他又道。 【啊啊啊，宿主你又忽悠瘸了一個！！！】001很震驚，它還以為宿主要掏出榴彈炮，溜了溜了，結果用嘴炮就贏了。 “我的要求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