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的原因大概只是因為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讓他滿意。”茯神麻木道,“在他看來,我就不該善自行動。”
“今天你確實有點奇怪,根據我的瞭解,以你應該不會這樣輕易地——”
“小胖,我作為'樂茯神'醒來到現在,也只不過才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小胖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茯神瞥了他一眼:“很高興認識你,甚至是成為'朋友',但是就目前來說,要說'瞭解',似乎過於唐突和為時尚早。”
“……”
“不過沒關係,我曾經有養育了我三十年的父母,這個問題就連他們也沒能明白過來,”茯神說,“怎麼能強求你明白?”
茯神說完,不等愣在原地的小胖反應過來,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那些軀殼的銷燬情況”後便抬腳轉身離開。
風吹過揚起一陣雪塵,將他修長的背影逐漸模糊。
就像是茯神說的那樣。
在作為楚墨白的時候,他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為了使自己成為配得上這個家庭的人,他努力學習,交上一份又一份讓父母滿意的答卷——出門在外聽著別人說“不愧是楚家的孩子”,關上門則每天接受父母的薰陶成為一個本份的人……這輩子,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也只不過是沒用跟隨父母的步伐學醫而是學了生物科技,除此之外,他幾乎是一個完美的兒子。
後來成為了樂茯神。
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以後,一直小心翼翼卻還是犯著各種各樣的錯誤,每一次做錯的事,都會受到及時糾正或者是安慰——然後這樣看似寬宏大量的慈悲下,也傻乎乎地拼命地安慰自己:我不是故意的,下一次只要小心一點,我就一定不會犯錯……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總是被他人善意的綁架著,毫不懷疑地在某一條路上艱難的走下去,然後就這樣,只差一點點,就被這個世界用最溫柔的方式溺死在深淵之中。
在此之前,他甚至絲毫沒有懷疑或者思考過自己的本身存在究竟有沒有意義——不是樂茯神,不是楚墨白,不是什麼所謂的拯救世界或者是毀滅世界的高階程式,只是作為弗麗嘉而言,他本身存在的意義。
然而不幸的是,當他意識並開始試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他幾乎是立刻證明了“如果我是錯誤的那個,就會被立刻抹殺或者取代”這件事的可能性。
那些人大概就像是楚墨白的父母或者是六號試驗體一樣,對於曾經像是對他懷揣著希望的人而言,“弗麗嘉”本身存在並不重要,他們要的是可以挽救的那一段程式,或者像是楚墨白的父母,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兒子”。
他們要的都不是真正的他<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所以聽見兒子是“弗麗嘉”的時候會那麼痛苦;
所以落在替代品補償檔案上的筆尖幾句毫不猶豫;
所以當他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的時候,放棄和嘲諷來得理所當然且毫不留情——
【取之無味,棄之可惜,一旦出錯即可廢棄的存在。】
這就是他們眼裡的“弗麗嘉”。
……
消滅了那些軀殼後,原本籠罩在金廟周圍的能量殼不知什麼原因也消失了,進入金廟幾乎變成了易如反掌的事情。
眼瞧著洗清沾染瘟疫的希望在眼前,那些超級士兵們似乎也暫時忘掉了之前在外面處理軀殼時的壓抑,人們中說話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他們腳下的步伐也在加快——
以諾切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開路。
小胖被愛莎纏著走在隊伍中間。
而茯神則不急不慢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不掉隊,也絕對沒有融入人群。
當超級士兵們在坦卡和桑考爾的帶領下進入金廟,那黑漆漆的大門就像是黑暗之中巨獸張開的無形的大口將隊伍逐漸吞噬——當茯神也來到那大門前,他似乎有所察覺,微微抬起頭看著掛在正廟門前那跟人幾乎一樣大的巨大鈴鐺……他走過去輕輕推了一把,那鈴鐺隨之發出冰凍中特有的鈍響,響聲在寒風中被傳出很遠的距離。
聲音和他在夢裡聽到的一模一樣。
茯神幾句確認他大概是因為某種原因偶然進入了某個軀殼中,親眼目睹了那晚發生的一切——唯一令人失望的是,那種情況下他也沒能遇見二號試驗體真身出現。
“這鈴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