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到這裡,率先起身,“若老太太沒有吩咐,我們姐妹就先退下了。”
嘉萱姐妹趕緊站了起來,看著明珠眼色行事。
張老太太含笑點頭,“你們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今兒的事你們別怨怪,你青嵐姐姐脾氣擰,是我老太婆沒教好孩子。”說到這朝丫鬟招招手。
穿粉紅比甲的俏麗丫鬟走了過來,微微傾身低頭,老太太耳語了幾句,丫鬟點頭離去。
不多時丫鬟手裡端著一個描金紅漆匣子回來了,雙手捧著匣子交給老太太,退了下去。
老太太拿著匣子開啟,笑著說道:“這是柳公權的《蒙詔帖》,我聽人說你研習柳體,這個就送你了,算是我的賠罪了。”
明珠面色發紅連連擺手,“老太太言重了,是我犯了小脾氣該跟您和嬸嬸道歉才對,哪還好意思收您的禮呢,這也太貴重了!”說罷求救似的朝嬸嬸張氏看去。
張氏卻笑道:“給你你就收著,這是我孃的嫁妝,以前我想要還不捨得給我呢,母親喜歡你,長者賜不可辭,你就收下吧。”
“正是如此,收著吧,我就喜歡你這品格,以後多來家玩,也教教你這三個不懂事的表姐妹。”說罷譏諷的掃了眼跪在地上的青蓮三人。
明珠沉吟了一下,這才大方的點頭,“那我就收下了,多謝老太太賞!”臉上也露出歡喜的神色。
張老太太這才滿意的頷首露出一分欣賞的眼神。
明珠拿了禮物,跟長輩們行了禮默默的領著妹妹退了出去,接下來的話就不適合外人聽了。
等明珠幾個小的都走了,老太太才沉下臉來對著兩個媳婦一通訓斥,“老大老二你們給我跪下!”將手裡的佛珠摔在了茶几上,發出好大的動靜,讓寂靜無聲的正堂變得更加肅穆。
李氏愣了一下還是恭敬的跪了下來,王氏也抿抿嘴跪下了。
“老二,青嵐教成這麼四六不靠的樣子,你可知罪?”老太太先說青嵐的事。
青嵐雖然是庶女,但教養的責任卻是嫡母的事,這罪責落在王氏頭上並不算委屈她。
“是媳婦存了小心眼並未出手管教,是我的錯。”王氏痛快的認了,她確實不想管,漠視不理,看著青嵐自己作死,也樂意給後院的姨娘一點教訓和顏色看看。
老太太扭過頭瞅著李氏,譏笑一聲,“你覺得你委屈了是麼?青蓮不像嵐兒,眼高手低,這是個好孩子。縱是她姨娘有不對的地方,這些年對你也是恭敬的,你心裡就這麼容不下麼?妒忌可是七出之條!我張家可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我這個婆婆可有給你填過堵?我倒要問問親家母,你們李家女為什麼要毀我的子孫!”聲音威嚴冷酷。
李氏猛地抬起頭,眼圈泛紅,有些不敢置信老太太如此嚴厲的對待自己,眼淚一顆顆落了下來。“母親……。”她哆嗦著嘴唇,眼裡的光明滅不定,帶著一絲不能為外人道的委屈和哀傷。
李氏是家中嫡幼女,自小受到寵愛,性子有些天真嬌憨,原不適合做宗婦長嫂的,奈何當年老太爺和好友酒後為長孫定了婚事。
李家也是大族,兒孫也是爭氣懂規矩的人家,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應了也就應了,當時張老太太還是孫媳婦,也覺得不算什麼,媳婦不懂不會進了門再教唄,她不也是讓婆婆手把手教導的麼。
兩家有情義更是常來常往,李氏年紀一年年見長,悄悄的聽了壁角知道了張家長孫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在經年的接觸中芳心暗許。
原本是一樁良緣的,但壞就壞在李氏的父母一生都沒有小妾通房,是一對真正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其母生下三子兩女,羨煞一干同齡姐妹們。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李氏又是最小的姑娘,就顯得嬌憨天真夢幻,對未來的夫妻生活報以了極高的期望,對姨娘小妾深為痛恨和不滿,她心裡一直容不下姨娘,尤其是青蓮的母親。
老太太的長子張琪對李氏也是有感情的,但卻不可能如李家父母一樣,給她一生一代一雙人的承諾,對貼身的婢女出身的通房也有一些情分,許她生下了青蓮,卻不允許她生下庶子,自認對髮妻也是盡到了心意了。
然而李氏要的是丈夫的愛情,張琪給與的卻是尊重和維護,矛盾之下李氏心中的痛苦卻無處訴說,對青蓮難免有些遷怒,做不到下黑手暗害,卻也是不管不問。
張老太太望著李氏,想起當年入府時那個天真嬌美的小姑娘,雙眼都泛著靈動勁,如今卻成了菩薩一般的人,心頭有些柔軟和嘆息,。
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