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葉伯母顫抖著手指指著舞者,一張臉都氣成漲紅,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啥?!難道您捨不得我?!不會吧!”舞者一臉純潔的做不解和驚訝狀。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以前老爹去國外開拓業務的時候,您幾個弟弟的全家人趁機都來家裡住著,讓我小學剛畢業、初中還沒開學就不得不搬到學校的高階公寓裡去,後來您在家裡陪孃家小輩講故事做遊戲,我卻一個人在公寓倒黴的發高燒差點燒到嗝屁……當時要不是老大來找我的時候發現我不對勁,這會兒您都沒兒子了,這麼十幾年來我都等於是白賺的命。您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就當我那時候已經死了不就完了?!”
一番話後,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無雙不敢再掛著眼淚扮委屈了,噤聲躲到一邊,葉伯母的臉則一下變得煞白。
葉老爹和其他本來還笑著看熱鬧的人都愣了。看看自己那心虛得不敢看他的老婆,再看看舞者,葉老爹的眉死死的皺在了一處,沉默半晌之後,他才終於啞著嗓子開口:“小翔……”話一出口,葉老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像是在砂紙上刮過一道似的,聽著滲得慌,他嚥了咽口水,平穩了一下情緒,這才遲疑著繼續說道:“你剛才說的事,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家和萬事興……男人要讓著女人……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不用再提……這些不都是老爹你教我的?!說了又能怎麼樣,看您和老媽吵架?!鬧得家無寧日?!”舞者默了默,又笑開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意的說著話,像是自己在說的只不過是最輕鬆的話題一樣。
葉老爹的眼神暗沉了一下,突然轉過頭去,狠狠的瞪著自己老婆,一聲不吭的像是要吃人一樣。
“我、我後來……”葉伯母被瞪得嚇了一跳,她從來沒看過自己那嬉皮笑臉又沒正經又好說話的老公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她慌了,結結巴巴的解釋:“我後來也去看過小翔了,我也很擔心他啊!”她急急的用飛快的語速為自己辯白著:“而且我當時還守了他三天三夜沒閤眼,直到他完全康復了才離開的……”
“是啊,我沒事了,您就連忙趕回家招呼您孃家人去了,留下一個保姆和一筆錢,讓我好好休養……”舞者笑得眉眼都是彎彎的,語氣中說不出的輕快,彷彿是在和好友說笑一個有趣的話題一樣:“您關心我是沒錯,但相對比起您孃家,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其實我一直懷疑自己是撿來的,老爹,您看我現在也這麼大了,是不是該把我的真實身世告訴我了?!這樣我也好在有生之年看親爹媽一眼?!”
葉老爹看著自己嬉皮笑臉的兒子,突然感覺這小子一下子變得很陌生,他看著這個已經長得陽光帥氣的獨生子,噎了又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多人在與其他人產生爭執時,常會說這個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也就是說不能用道理使他明白,形容蠻橫或固執。其實在日常中,誰都遇到過不可理喻的人。
比如說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某個女性朋友如花似玉。才貌雙全。可人家偏偏死去活來的愛著一個一無是處的猥瑣男,這就是不可理喻。當然,在過了個幾十年之後,大家通常會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抽風行為給美化,用“當時年輕”這一個萬用藉口給矇混過去,絕口不提自己很傻很天真的腦殘本質……
新聞中虐殺小動物的,報導中凌虐親生兒女的,為小流氓自殺的姑娘,為拜金女下跪乞求愛情的大老爺兒們……很多人都覺得自己不能理解這些人的思維,覺得在自己眼中明明是非常不可思議、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就偏偏有人真會去做呢?!
葉伯母偏袒自己孃家的行為。在大家的眼裡就是這樣的不可理喻,而葉老爹一代梟雄,喜歡的偏偏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在大家眼裡更加是不可理喻。
許多年後,大家都習慣了,終於見怪不怪,於是摸索出了一套與這家人相處的方式——實在看不順眼的地方,老子不看不就得了?!朋友各交各,誰都別礙著誰……於是,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可是舞者這一番爆料之後,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他們對葉家主母的瞭解還不夠,人家的不可理喻已經超脫了世俗的界限,上升到了一個精神的高度啊!……連自己親兒子的生死健康都不如孃家人重要,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一片安靜中,玄靈默然走上來,拍了拍舞者的肩。舞者眼神閃爍了一下,忽而鬆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負,更像是在溺水掙扎中終於抱住了一塊浮木一樣。他轉過頭去,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