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現在,她看見的裴衾發病,自己的身體也隨之一起顫慄起來。
“蛇!蛇!”裴衾忽然睜大眼眸,那一雙眸子紅得嚇人,好像才哭醒了。
攬光知曉他是看見了眼前的幻象,可是她也無能為力,除了能將寧鄴侯給的那粒丸子給他服用之外,她怎麼都做不了。
其實,生死都是捏在了寧鄴侯的手中。他知道……小皇帝根本是離不開他的,只怕若是離開了他,裴衾除了做不了皇帝,就連命都不能有!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的!
攬光不甘心!她沒有一點甘心!
為什麼她和裴衾從是四年前流落民間、一步步重新回到了權利的頂峰,卻還是要被人處處挾制著?
明明……他們都已經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了,為什麼就連生死都要小心翼翼的朝著他們去乞?
她咬著牙,口舌都被迴盪於胸腔中憤怒和不甘給割破了,那星星點點的血腥味道更加是叫她腦中清明起來!
她裴攬光對天發誓,總有一天要掙脫這一切的桎梏!
這一刻,她的臉上閃耀著從來沒有過的堅毅傲色,那從目光中迸發出的光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明麗動人的。
小皇帝裴衾病情完全壓制下去已經是三日後。這三日間,攬光幾乎是不眠不休,到了眼下才回宮稍稍合了一下眼。
她的眼中浮現出光怪陸離的情景,過去和現在雜糅在一起。就好像是被夢靨住了,她明明是清晰的想要自己醒過來,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直到一雙手插入到了她的髮絲中,微涼的十指貼合著她的頭皮不輕不重的揉捏著。
攬光耳邊似乎迴盪起一陣呢喃似的禪唱,她並不能聽清楚那調子到底是由什麼字片語成的。但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去聽一聽這到底是什麼,每凝神去聽上一些,就又覺得眼前原本閉塞幽暗就越加開闊光明瞭一分。
猝不及防的,她睜開了雙眼。而她的額頭上也早已經是密佈了冷岑岑的汗。
那雙手這時功成身退,也從她髮間抽離了開來。
攬光豁然轉過頭,卻看見詹春也正好轉過來。
“公主難道是指望是誰?”好像猜透了她心中所疑惑的事情,他笑了笑,如花繁姿嬌的杏花,佔盡春風。
攬光微微一哂,她其實也並沒有指望誰,能指望誰呢?除了自己,誰都指望不上!她的目光一低,流連在他手上的那串小葉紫檀木佛珠手串上,“你怎麼……信起佛來了?”
詹春隨著她那道目光,也低下頭去看了一眼,嗤的笑了一聲,輕喟著道:“我原本就是佛前弟子。”
攬光未語,平淡的收回目光,只當他這又是一番胡言亂語罷了。沉寂了一會,她好似想到了什麼,“林相那邊怎麼樣了?”
“掃地出門了的兒子,你以為他會為了林沉衍和整個閔家作對?”詹春說時,不經意的撥弄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那珠子看起來已經是有了久長的年代了,沁染著古樸之色。
是了,林易知做任何事情都前瞻後顧,步步計較,又怎麼肯和閔家作對,何況……林沉衍的確是不討他的喜歡。
詹春撥了幾撥就將袖中重新往下拉,完全將那佛珠都罩在裡頭,從外面看不出一絲一毫來。如他方才那一句“佛前弟子”一樣一閃即逝,再不留一點痕跡。 “閔家那老頭子人心算計卻不老,先是叫那一幫烏合之眾去林老二那去鬧了一波試試林相的態度,這兩日只怕總要有一次大的動靜了。”
攬光半點著急也沒有顯露出來,就好像這事情與她沒有半點關聯。“閔琨就不將本宮放在眼中?”
“一來,林老二到如今還不是堂堂正正的駙馬,二來……”他忽然話鋒一轉,少有的肅然,“這閔家三番四次上門的挑釁,也沒有見到公主現身,怨不得他們不動作了。”言下之意,這事情多半是她在縱容著了。
攬光輕輕哼了一聲,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她都不打算出手。“我要看著林大人親自將這個兒子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