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在這境況之下突然觸及到這樣的目光,心中升騰起小小的喜悅來。
她這一生最輝煌的時刻都是因為這張臉,就好比現在……這張臉興許還能替她爭取些什麼。一想到這,她眉宇間的神情又如往昔一樣風采。是了,她曾見過一張叫她心心念念不忘的臉,而她如今的這張臉雖然做的不全完相像,但總也是傲視群芳了。
花魁微微側過臉,想要將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對著那俊朗的男子。
“你為什麼……要這樣?”
蕭淮倏然收回目光,艱澀的發問。
“美貌於我,又有何用?”攬光的輕輕一笑,轉而平靜的開口道:“你可知道葛不閒怎麼才肯幫人換臉?”
蕭淮還沒有做出動靜來,那地上的花魁卻是驚慌睜大了眼睛。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攬光,好像她就要吐露出什麼驚天的秘密。
可她看成是驚天秘密的東西,到了攬光這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這些東西是個刮肉的鈍器,只有每每相及一次,她才能時時記得當日那如有剜心一樣的痛。
現如今尚未開口,只是想一想,攬光臉上就已經是煞白泛青了,明明難受,她卻還笑了幾聲。
四年前,她帶著沉睡中的裴衾逃出皇宮,隨行的……還有她貼身的侍女阿樾。
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怎麼會想要去換一張臉呢?
她原本是擁有著極其尊貴的身份,但那時候這身份卻是成了要時時刻刻捅向她的尖刀。真正的阿樾……也正是那個時候死去的,死在葛不閒的手下。
剝皮拆骨,只不過是為了成全她成為另一個人。
這花魁呢?又是用了誰的皮肉來做了她的這張臉?——這張肖似裴攬光真顏的臉。
蕭淮心頭猛然發涼,他似乎已經是預見到了攬光即將要說出的話會是何等殘忍,又驀然開口,“義父……就要來了……”短短几字,將這話題轉了開來。
他先前一心一意想要知道曾經發生的事情,等到她當真要透露半分的時候,他又不敢去聽了。
攬光眸光一閃,揪著自己的衣裙朝著後面退了一步。
“前後巷子,都已經是被重重包圍了。”他看著攬光的慌張,悶悶的又開口補了一句。
“呵呵。”攬光忍不住譏笑了兩聲,緊閉著雙唇再不肯說話。
寧鄴侯何等心機,既然會派蕭淮守在此處,又怎麼會不派人在外面圍著?
而攬光那侍衛貼在門口朝著外面打量了一眼,也朝著她點了點頭,面色發緊。
——寧鄴侯到底是怎麼時候盯上這裡的?又為何要派人守在此處?
攬光此時唯一擔心的事情,只是寧鄴侯發現了什麼。越是細想下去,她的心頭就越是猛跳不安。
他一直以為自己都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裴攬光,而現在,是不是……有懷疑了?
“跟我來。”蕭淮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拖著她朝著前面屋子中去。而那花魁坐在地上也急急忙忙的爬起身來想要跟上去,可才爬起來,身子就頓住了。搖晃了幾下,她仰面朝上的倒了下去。
蕭淮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什正自上而下刺入了寧姓花魁的胸口。大約是這張臉肖似當年的攬光,見到她那張臉上驚怒羞憤的表情,他又似乎有些不忍。不過一晃神的功夫 ,就已決然的拔出了那如尖銳的利器。
“走!”他拉著攬光飛快的朝著那堂中去。
攬光隨著他狂奔,從後面看著他的側顏,一時又有些恍惚,好似多少年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景。
“你放心。”他將攬光拉到了堂中,鄭重的看著她說道。皺了皺眉,他又繼續開口安撫道:“外面有我在。”
才剛一說完,就立即轉身朝著外面去了。
“蕭淮。”攬光突然開口喊住了正要跨出這陰森大堂的男子。
“四年前皇宮大火,你怎麼……不回來?”她這語調柔柔細細的,甚至是帶了一絲說不出的顫抖。
四年前的事情,整個京都乃至大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他又能去到哪裡?
又為什麼不回來?
蕭淮身形僵了一僵,“我……不是故意的。”他說話,從來都沒有這樣沮喪和無奈過,好像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當時……他也是身不由己。
作者有話要說:咩哈哈,蕭淮腫麼安排才好捏~~我最喜歡寫這種狗血的感情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