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中的那一點藥水。這終究是她一步步走進寧鄴侯府求來的解藥!
攬光看了會,唇角泛起酸澀的笑。她忽然臉色大變,一把將披在自己身上的寧祜南的那件袍子的狠狠扯了幾扯,就如同她此刻的窘境一樣。她現在分明是不屑要她的這些東西,分明得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思將這東西撕得稀巴爛,可若是真正做了,她又哪裡還有衣裳可以蔽體?
攬光咬著牙,狠狠的拔起那玉瓶上的蓋子將裡頭的湯藥一飲而盡了去。她此番神情,就如同是在喝著毒藥一樣。
這已經是深夜,街上也未有幾個人在行走。
“ 去給本宮買身衣裳去。” 她到底不能按捺住,□的身上套著的這條衣裳時時刻刻都在刺激著她的神經,攪得她沒有一刻安寧。
而此番出宮是秘密的,攬光也不過只帶了兩名侍衛喬裝在身邊。暗地裡想要她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數,如今理當要儘快趕回宮才是,但攬光卻是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吩咐。
沒有人敢去違逆,其中一人從駕車的位置上跳了下來,畢恭畢敬的道了一聲“是”,就走了去。
攬光此刻背靠在車體上,微微仰著頭,似乎在控制情緒。過了會,那雙茶色的眼中果然是恢復了清明,連著唇角都微微上翹了些許,似乎在是在淺嘲笑著自己。
“小姐,你不要如此傷心了。老爺見到了,只怕是要不高興的。”車子外突然響起一個女聲,但是並不響亮,顯然是隔了一段遠的。
“呵呵。”另一個女聲冷笑了兩聲,聲音木然,如同死水。“不高興?那如何才能讓老爺高興呢?”她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卻有股子怨怒在裡頭,絲毫不落的傳來。
只有腳步聲,過了片刻那最開始的聲音才怯怯的說道:“小姐少哭些,老爺大約就高興了。”
“嗤。”這一道嗤笑聲再清晰不過,“恐怕我死了,他們都不會高興!”
“閔氏的那些老傢伙怎麼會高興呢?我閔夏繪又怎麼會讓他們高興?我巴不得他們都死了才好!”那女子的聲音一下子尖銳了起來,也觸動了攬光。
閔氏?
隔著車馬,但她卻想見一見這眼前說話的到底是閔家的何人。攬光微有所動,不由得凝神留意外面的動靜。
“小姐。”那侍婢模樣的女聲似乎是被那人一番大不敬的話給驚呆了,“小姐不要再說這樣的話,若是……若是讓旁人聽見而了……”
“聽見又如何?!閔家有負我夫君,難道今日還要殺了我才罷休?”大約心中實在是難平怨念,那女子拔高聲量不避旁人的喊了出來,似乎壓抑隱忍了許久。
攬光神情變化,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想。這種氏族大家,家規等級最是森然嚴謹,從這樣家庭的出身小姐又怎麼會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呢?她微微眯起眼來,這恐怕就是那位盧似念娶的閔家的那位小姐了吧。
外面的聲響並不小,但卻是漸漸遠去了。攬光將垂下的車簾子掀開了一角,順著些微月光正巧看見那兩人轉身入了一處的小巷。她思付了一番,對著外面的駕車貼身侍衛吩咐:“跟上。”
那處巷子長且直,堪堪能容一架馬車從裡頭透過。
攬光從簾子的縫隙看見前面主僕二人攜帶著竹籃乘著夜色徒步前行,越行越深。
駕車的侍衛越發狐疑,只能謹慎道:“公主,只怕這其中有詐。”他名喚元一,亦是攬光的身邊的死忠,此刻卻不得不為違逆著提醒。
而他這話音還未落下片刻,就見前面兩人不再繼續行進,而只是停了下來,也將臂彎挎著的東西一應取了下來。
攬光這駕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她斂目看去,黃紙白竹,看似不過是趁夜色出來祭奠亡魂。
不出一會,那遠處的主僕二人就嗚嗚低泣起來,聞之叫人傷心。但轉眼,這悽慘情景就一變,閔夏繪忽然扭轉過頭來,目光宛如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