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的碎片眼中忽閃了幾下。“多少年過去了,你才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
好像仍是那個在明月宮言語譏薄的少年,從來沒有發生著許多事情。可如今,他們到底立場不同了。若說前一次,她仍有疑慮,如今再見,對他再不抱一絲幻想。
“你以為……他是我何人?”
攬光冷笑。
“罷了,這也不是緊要的事情。”詹春又上前了一步,眯著眼仔細看攬光的臉。他轉過了身去,朝著裡頭走了去。“你現在的這張臉,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完全脫落了,阿樾的這張臉再也不能用了。”
攬光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張臉再不似以往那樣完整無暇,時不時會出現血痕。當年葛不閒替她換臉的時候,分明說過換過後的臉能維持*年的時間,絕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快。之前攬光想過緣故,可如今卻是完全明白了。
是詹春的原因。
大約是之前他給自己的藥粉,雖然能遏制癔症,恐怕裡頭還添了些旁的東西。所以才會這樣。
“你也是想要和葛不閒一樣,替我換張臉嗎?”攬光臉色並不好,目光冷得嚇人。
詹春揹著身子在堆滿藥罐的桌前,聽了攬光的話微微一頓,略側轉過身看著眾人:“原來也並不太蠢。”
他笑了聲,又繼續道:“老頭子的確是這世間醫術第一人,當年我發現他竟然會替人換臉,自然想親眼見識一下,只可惜總找不到合適的人,直到遇見你。只可惜,當年我也只是在旁遠遠的看過了一次,後來只好一直跟在你身邊想看看你這張臉到底會如何。只可惜,這些年來,我雖也做過幾次換臉術,卻總不成功,換上的臉終會壞死,導致那人也最終半死不活。”
這些事情,他說來口氣輕鬆,彷彿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過,我終於明白了裡頭的緣故,普天之下要找出兩個機體相合的人並不容易。最好,就是讓你的臉再讓我換上一換。”詹春分明是在笑,可那張燦若春花的臉上卻叫人覺得帶著偏執似的邪氣。
攬光也算徹底明白了,他這麼多年來跟在自己身邊不過是為了這張臉<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又或者說,當日她能夠換臉也不過是因為葛不閒和他故意設計的。
想穿了這一層,她反倒是坦然了許多。
他做的這許多的事情,都是為了這張臉罷了。所以,他會去寧沽南身邊接觸藥人,會偷偷傳信給她,又會裝扮成林沉衍來誆騙她來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臉,所以不會讓她死,必要時候甚至出手相助。
詹春其實誰都不忠,對他而言忠義二字甚至只是空話,他執著於換臉,所以在此之前想方設法的保全她的性命。
攬光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上,動作輕柔像是在撫摸著這世上最緊要的東西。她緩緩的開口笑了起來,“若我死了,豈不是讓你不能如願?”她的聲音清淺,卻也透著惡意。
詹春臉色一變,“你以為你想死,就能死得了嗎?”
攬光笑得漫不經心的,“可我若是誠心不想讓你換臉,總還有千百種法子!”她走了兩步,到了密室深處的白氣中。藥爐上熬著的湯藥撲撲撲的滾個不停,不知到底有何功效,可人待久了,卻覺得渾身舒暢。攬光原本入了水,身子一直髮涼,可這時候,卻覺得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詹春被她言語噎住,隔了片刻才繼續道:“你想以此來要挾我?”未等攬光言語,他又兀自笑了一笑,“行宮密道錯綜複雜,我並不熟悉,若是想要我帶你出去,恐怕你這心思要落空了。寧沽南也並不全放心我,肯留我也不過是因我身上有幾分可用的價值。可說,你我二人如今都是被他拘在密道中的。”
攬光擰了擰眉,此人二人離得近,她微微揚著下巴彷彿回到了之前那個惡名累累的明月公主,眉宇之間也藏著乖張狂佞之氣。偏偏她面上帶著這種神色並不叫人生厭,只覺得天家貴女原本該如此。
“我幾時這樣說了?”攬光的手落在那堆滿藥材的桌面上,她輕輕抓了一把,而後又一分分的用盡力氣。那些藥材都曬乾了,經她這樣握捏紛紛不受重力而斷裂開來,“咯咯梆梆”的作響。她雖十指纖細,又這樣柴瘦的手上有隱約帶著煞氣。“你不是製藥麼,弄些個有毒的東西來,殺人豈不是輕巧?你要是如了我的願,這張臉隨你怎麼處置!”
攬光說得輕慢,言語之間帶著幾分蠱惑,而那雙茶色的眼眸顏色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