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寧松。
門外守衛心中咯噔,知是自己犯了大錯,立即跪了進來。見寧沽南面色發緊,忙不疊的開口討饒:“侯爺……是小姐……”
“小姐、非……非要靠近……”
蕭淮緊抿著唇,只怕方才那一席話全都落入到了寧松耳中。
“你們自己下去領罪。”寧沽南話音未落,又從外頭匆匆跑來了一人,“侯爺,小姐……小姐奪了馬車朝著皇宮方向去了!”
寧沽南緩了片刻,才冷淡開口,“由她去。”寥寥數字之中,竟沒有一絲情意和溫度。
蕭淮不禁想到了自己,他雖不願承認,但實際上他的確和寧沽南很像。骨子裡面一樣的刻薄寡情。
——
寧松沒有去成皇宮,沒有寧沽南的示意,這個時候誰也進不去皇宮。她不會駕馬車,一路行來已經是驚險連連,所幸棄了馬車跑上了皇宮東面的一座望鈴樓。那樓幾乎有五六層高,站在上頭能望見皇宮裡頭,也能將大半個京都收入眼中。
寧松沿著旋梯飛快的跑上了頂樓,縮在一角放聲大哭了起來。高處寒風灌入衣裳中,她只覺得遍體生寒。
棋子?
她是堂堂侯府千金小姐,怎麼會是顆棋子?
寧松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溢位。蕭淮和寧沽南的話不斷迴盪在她耳中,叫囂著嘲笑著。她那一刻,只覺得天塌地陷,以往一切都不過一場粉飾完美的騙局罷了。
可是……
她又怎麼願意承認這是一場騙局?沒有人甘心被人當成是枚棋子!更何況是她的父候!
寧松哭得極為傷心,如瀕臨溺亡的人拼死耗盡著體內的最後力氣一般。又不甘心如何!她聽得出寧沽南說話時候的語氣,那種隨意和漠視,和往日那個寬厚雅緻的寧鄴侯天差地別!
加之……蕭淮……
寧松一想到此人,就覺得有種無法言喻的懊悔和痛恨!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他在戲耍自己嗎?
從頭至尾,她都是被他利用了嗎?
那她到底是什麼,還算什麼!
寧松坐在地上,越發將身子越發往小了縮。
望歸樓上常有宮娥太監的家人思念宮中親人而登此樓遠眺皇宮,此時見了坐在一角哭泣的少女,都遠遠避了開去。
然而,卻有一人走紙她跟前,衣角尚在輕微晃動。他低聲開口,“不服氣嗎?”
寧松怔愣了下,她此時心頭猶如滾油燙過一般難受,抬起頭來目光憤怒。一見來人,卻是十分意外。
只見那人,又輕飄飄的說道:“不服氣?那就去死好了。”他勸別人去死,卻好像說今天吃了什麼一般風淡雲輕的口氣。
寧松心底裡頭驟然又燃起了一道熊熊怒火。憑他是什麼人!也敢喊自己去死?她不過是荀夫人身旁的一隻狗而已!寧松咬著牙,口中彌散出一股血腥味兒。
“原來寧大小姐登樓不是為了死的……”詹春說得聲輕語細,可話語中分明是帶了嘲笑的。
這話未必沒有戳中寧松的心思,激的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有些發顫。尋死?那一刻她的確是起了心思的,然而真正從這個望歸樓的頂樓望下去的時候,又心生怯意了。寧松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哪裡被人這樣言語刻薄相待過,一時又氣又怒,不知如何反駁。
詹春眉眼一轉,只叫人覺得顏若皎月,不輸□□。“此時此刻,寧大小姐死不死恐怕都不重要了。”他稍稍眯著眉眼瞧寧松,因為是居於高處,自然而然有種俯視的感覺。
落在寧松眼中,卻成了頤指氣使。她心中一酸,眼淚又止不住簌簌的落了下來,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一邊寒聲道:“死不死的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夫人身旁的一個下人!你就不怕……不怕我讓夫人逐你出侯府?”說這話的時候,寧松其實是心虛的,原本她身為侯府唯一千金,自然有底氣。而之前的那一番話,卻叫她反倒是覺得沒有立足之地。什麼寧大小姐,什麼侯府千金,統統是假的,她不過是一個已經無用的棋子罷了!
詹春誠然是懷著惡意而來,不過卻不是為了叫寧松去死。“荀夫人……?”他詫異的挑了挑眉,輕輕笑著道:“夫人自然是覺得寧大小姐的緊要,你就是她的命。”
若是以往,寧松只當這是奉承巴結的話。可此時卻疑心這話中帶了別有用心。她瞪著雙哭腫了的眼看著詹春,咬牙切齒道:“什麼意思?”
詹春俯低身子,伸出手在寧松的臉上抹了一把,眉宇間像是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