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日在城口若不是拿出這羽毛,你想想你現在可一定能平安身處此處?”
攬光一時沒有聲響,只是緊咬著自己的下唇,面上攜帶著山雨欲來之勢。她雖然慣來在面上顯露出兇戾的惡相,可這也都不過是在無人可依靠之時強撐出來的罷了。到了這一刻,她心中到底是有多少心煩意亂也唯獨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她見了林沉衍說這話時候那樣的神情,心中就更加是平添了一種無可抑制的盛怒。可再轉念,就又覺得事到如此豈能將自己的干係完全的瞥乾淨了?
她猛然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身處在一個狹□洞中,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處處受制,不論何時何地自己都是命懸一線。她忍不住咬著牙咯咯咯地低笑出來,帶著無奈和委屈,白日的事情,如是沒有林沉衍,或許自己未必會像現在這樣的穩妥。
她想起那一刻城門提前開啟,也恐怕就是林沉衍的主意。大約是他早已經是注意到了在城牆上引人注意的自己,所以才會……
“若非有了這白羽,加之南城的城門是我親自開啟,你以為那蠻夷頭卡察就當真會這樣信任我?”林沉衍聲調的緩慢而平和,彷彿這原本就是一件不爭的事實,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攬光的安危。
他的手稍微用了幾分力氣抓著攬光的手,似乎想要以這樣的方式去告訴她自己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並沒有半句虛假。
攬光自然而然的垂下眼簾,她的面上此時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神情,諱莫得如同是一汪漆黑的墨汁。停頓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再次輕聲開口,“就算如此……”她又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發哽咽,“這訊息若是傳遞了出去,必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攬光眼睫微抬,看了林沉衍一眼。
“既然寧沽南行事這樣謹慎,而又有知道這事情的另外一人在此,我們又何至會被他獨獨懷疑了?”林沉衍說得斯條慢理。一邊說著,他一邊抬手將攬光垂下的鬆散了的頭髮又重新拂到了耳後。他的動作細膩溫柔,像是在對著心悅之人所做一樣。
攬光茫然不覺,有些渾噩的想了想林沉衍方才所說的這些話,忽然如打了個寒顫,猶疑不決的看著他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蕭淮?”
蕭淮知道這東西的存在,而此時又正好在勒州……其中的確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可以將這事情往蕭淮身上推。如此一來,也必定能離間寧沽南和蕭淮二人的關係。
攬光靜默不語,過了會,倒是林沉衍呷笑了一聲,“怎麼?”
見攬光依舊是沒有開口說話,他才又繼續說道:“難道……那點舊日的情分真的能讓你連小皇帝的命都不顧及了?”
攬光驟然抬眸瞪著他,眼中登時顯露出一種撥開烏雲般的恍然大悟。她看著他,一時間又緊抿著唇,連著一個字都無法吐出來。
他竟然……竟然是藏著這樣的心思!
攬光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幾乎肯定了這人能這樣做,是將蕭淮陷入到了險境。到底是怎麼樣繁複的心思,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又或者,這是他早就已經算計好了,就算是今日會不會有她開城這一計,他多會拿出這白羽,將這一切都推到蕭淮的身上去。他們早有嫌隙,他早就起了殺心。
“林沉衍……”攬光開口,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沉靜,又帶著幾分力竭一樣的疲倦。她看了他一眼,躊躇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日,你是怎麼逃脫的?”
她其實想要的問是,是不是那日在那個詭異的村子他是要故意支開自己的?
林沉衍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動,長眉微皺,隔了片刻才沉吟道:“何以如此問?”
攬光搖了搖頭苦笑,只覺眼前這人,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透,他也是多顯露一分,就越是讓人覺得不可不去小心提防。而她卻不知,林沉衍今日在她面前這樣的無所顧忌的袒露自己實力,到底是信任自己,還是覺得自己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這一停頓下來,營帳中更是顯得靜謐得嚇人。林沉衍斜斜的倚靠著身軀,他的腿原本曲著,此時卻放了下來。殊不知,黑暗中的那一張清雋的臉上,神情也淡了許多。
隔了會,攬光終究開口道:“我曾派元八回去找過你。”她心知,這話此時說出來,卻是帶著另外一種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3-09-08 扔了一個地雷,原諒我後知後覺吧~~灰常感謝~有些受寵若驚啊~麼麼
ps:明天繼續~g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