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去。
“不!”一道女子聲音驟然響起,語調淒厲,帶著滿腔怨憤。
攬光側頭,正是那宋芯緊握著雙拳立在原地,她身量清瘦,此時卻好像藏了許多力氣在裡頭,渾身都在劇烈顫抖著。而那一雙眼中透出猩紅的血絲,死死盯著癱在地上的肖興修。
那肖興修被終日的富養,身上帶著傷又橫在馬背上顛了一段路。才剛落地就止不住嘔,到現在幾乎將胃中的東西都吐了乾淨。他臉色慘白,渾身虛脫,只覺得自己是晃盪在鬼門關旁。
“要我和你們走!除非他死了!”宋芯咬著牙說道,她抬手將自己鬆散的頭髮重新撩在耳後,露出那張怨恨的臉。“讓他去死!讓他死!”她先前還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這一刻卻情緒激烈了起來,恨不得眼前此人撥皮拆骨。
攬光漠然,臉上更是沒有激起半分波瀾。“你恨的人絕不應該只他一個。”像是厭倦至極,攬光從薄唇中清淡吐出這幾字,便挪開了視線,再不去看她一眼。
那宋芯不得所願,臉上神情一滯,陡然眉目間又好似凝聚了許多別樣的情緒。還未等她再次開口,已經忽然有人繞道她伸手,以手做刀在她後勁劈了下去。那小童眼見如此,嚇得只敢小聲啜泣。
肖興修原本心中生怯,他哪裡會想到自己的監禁了幾年的女子會在這地方,還執意要殺自己。可眼下,他卻是安然舒了口氣,臉色也漸漸有些緩和。只是他腿上失血不止,富餘的臉上仍然透出種羸弱來。
一行人馬終於朝著黑雲城方向疾馳而去,身後濃煙似乎尾隨而來,攬光覺得口鼻中好像若隱若現的鑽了許多。她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火勢滔天,映得她眼中隱有擔憂。
到黑雲城之時,還未正午,爍方帶著幾人去了一家客棧歇息。那客棧奢華,處處都極盡心思裝點,他們幾人的住處卻是在後面一處單獨的小樓。
肖興修疼了一路,呲牙咧嘴幾乎暈厥過去,落腳之後才請了大夫拔了刀子止血。他折騰一路,卻是強撐到現在才昏睡了過去。
爍方上前,用劍柄碰了碰他的手臂,“這白胖子,怕死得很,一路上抓著馬鞍不敢鬆手。”他回過頭,見到攬光坐在桌前,視線卻是漫無目的落在外面,有些出神。
“公主……?”
攬光回過神來,“嗯?”了一聲,外頭栽了幾棵碧青的樹,不比外面的奢靡之氣,的確如掌櫃的所言多了幾分清淨。
爍方憨憨一笑,“公主放心,二哥厲害得很,不會有事情,何況已經有幾個兄弟去了。等二哥辦好事情,一定會來此處。”他半點憂慮沒有,甚至開口寬慰眼前那人。
“這也是你們的地方……?”攬光慢慢轉過視線,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問道。她臉上平淡,叫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波瀾,只是眉眼深深,望之猶似深淵。
正這時候,外頭有人跪了下來道:“小人見過小九爺。”那人穿了一聲暗紅色的綢緞衣裳,一張臉垂著,只是那長鬚垂地,顯然年紀不小了。
“秦叔!”爍方立即從床前跑了出去,到那人面前將他從地上的拽了起來,“秦叔!你跪我,難道不是讓我天打雷劈麼?”
那被稱作秦叔的中年男子卻是個帶了書卷氣之人。他順勢站了起來,抬起頭來對著爍方道:“規矩還是要的。” 說罷,他拉著爍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爍方……這幾年可還好?”
“怎麼不好,二哥不會讓我吃虧,秦叔放心好了!”爍方笑著回。
“那就好……”忽地,秦叔發現了屋中正對著大門的桌前還坐了一人,遲疑的問道:“這位是……”
他這樣一問,爍方亦是遲疑,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他回頭看了看攬光,面犯難色,當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而那秦叔這時候卻兀自笑了一聲,“瞧我,年紀大了卻失了分寸。”他也不再發問,垂下頭對屋子裡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