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是逃不脫要向那人回稟這事情。
此時天色的尚早,外頭仍然是烏濛濛的一片,只是在天際的地方露出了一點魚肚白。只是這冷白色顯得萬分渺小,似乎一不留神,就會被太上的烏黑吞沒掉了。
攬光看了一眼天邊,臉上喜怒不辨。
此番相請,不過多久,寧祜南的軟轎就由宮中太監抬到了明月宮的門口。他身上披著一件暗紋著巨蟒的黑色披風,每走動一步,那原本並不顯眼的圖蟒紋就顯現了出來,竟像是活著的一樣,在那條披風上舞動蜿蜒著。
乍一看,寧祜南的此人就好像帶身帶巨蟒而來,登時叫人覺得氣勢不容小覷。
他轉入到明月宮內殿的時候,攬光就已經是站在了那處,她雙手絞纏著,顯得有些侷促。而當寧祜南一進來,內殿的門就被外頭的小太監關了起來。
天仍沒徹底放亮了, 而偌大的內殿中點了幾盞的油燈。一簇簇的小火苗方才受了風浪一衝,都明明滅滅了起來,幾乎下一瞬都能徹底熄滅了。
不過是這一霎那,不明朗的光線,落在寧祜南的臉上,似乎又多了一分陰鬱。
他目光挪轉,不帶半分溫度的落在攬光的臉上。只是那張臉微微的低垂著,他至多……也只能看見半張而已。“嗤”,從他的鼻中發出冷冷的一聲哼,帶著不遮不避的鄙薄與嘲弄。
攬光心中頓時僵了僵,她面色灰白,抬起頭來看寧祜南的時候也未有一份神采。只彷彿她這個人……精氣都會抽得乾淨,如今只能這樣死氣沉沉的模樣。
“明月公主裴攬光到了今日還用得著在本侯面前轉得這樣畏手畏腳?”他的口氣冷淡,中間又帶了幾分惡意的輕視。
攬光被其一堵,心中窒悶,而口中原本要說的話也好像是被完完全全都被堵了回去。這話當真是……故意譏諷她了。
她畏懼寧祜南根本與自己的身份無關,無論她是何種身份,對寧祜南她仍然是帶著一種刻骨的畏懼。猶如是劇毒的汁液,已經混入到了她的血液和臟器中,除非死,否則根本不可能拔出乾淨。
過了會,攬光神情恍惚不定,只將抓在手上的那道摺子奉了過去。
寧祜南微眯著眼睛打量著她,捏過那密摺開啟看了幾番,雖然他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但合上摺子的時候,時間卻有些長了。“今早才來的?”
“是。”攬光一遍點頭一邊回道。話音還未落下,她就級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跪了下去,態度恭卑,與之前她假裝是阿樾之時沒有半分變化。
“侯爺。”從她齒縫間,擠出了這兩字個字,攬光似乎是一時不知如何自稱,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道:“侯爺,我想去勒州。”這細弱的聲音中,透著小心翼翼的謹慎。
寧祜南將那密摺又重新開啟看了一遍,微動之下,那件罩在外面的披風也就是隨著他晃盪了一下。
攬光餘光正好能瞄見那黑漆漆的一片中似有蛇蟒在其上穿行而動,活靈活現,幾乎叫人以為下一瞬就能鑽出來。不自覺的,她的心也懸到了嗓子口,手指發僵,扣在地上一動也動彈不得。
“去勒州?”寧祜南聲調拖得長長的,涼淡的口氣中也透著一股逼問。
積年的畏懼已經漫入到了攬光的骨血中,她的恐懼逼得她連大口呼吸都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恐怕這天地下,再沒有一個人……如她這樣畏懼他。
在他面前,她略顯遲鈍,將這話放入心中仔細嚼了三四遍,才聲音低細柔弱的回道:“此次閔氏雖然在京官員革去了不少,但那些被安插在軍中以及各地要塞關卡的官員卻甚少落馬……”
攬光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趁此機會將閔氏徹底拔除,我只怕將來一日他們又會重新來過。”
寧祜南上下打量著她,他的眼眸中的光芒一閃,似乎是在算計著什麼,但始終沒有開口。只是輕“嗯”了一聲,示意攬光繼續說下去。
“如是此次過去,正好藉著勒川的事情,將閔家安植的勢力都拔出了。”語畢,攬光心中都帶著忐忑,她低斂的眸光中閃耀著不確定,並無一分把我可言。
然而,她如今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自然也是將寧祜南能得到益處也都算計在了裡面,若不然……也根本就不會開口了。
只要她一離開京都,京都朝堂就以寧鄴侯的寧氏和衛氏能主導朝政變化了,而閔氏蕭氏元氣大傷,此時正是勢力重組之時。
恐怕,只有她不在京都,寧祜南才能更加不需顧及的大展宏圖。
啪啪啪幾聲輕響,竟是寧祜南拍著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