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之前她吩咐的那人還站在遠處候命,此時面色古怪的厲害。大約是聽到了她和汪銓的一番話,卻又不知如何自處。此時偷偷瞟過眼,憨憨的笑了兩聲道:“原來……原來你就是公主。”
攬光垂眸將自己的腰間絛帶捋了捋,但是顯得十分從容,隔了會才應道:“難道你那二哥未和你提過?”
那少年尷尬的撓了撓頭,陪笑著道:“沒、二哥沒提過。”他漆黑的眼珠在攬光面上轉了幾轉,眉眼間的驚詫仍是消散不去。“你真是大長公主?”
攬光並未理會,只道:“你去同林沉衍說,我要見卡察。”
“哦。”少年應了聲,扭頭朝就去,一邊走一邊口中還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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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林沉衍果然領了卡察而來,然他只在門口,卻不入內。稍停了片刻,有種不願多呆的跡象。
攬光再裡頭,停了半會卻還是道:“駙馬哪裡去。”
林沉衍聽了那話,停住了行動,再回轉過身來之時,臉上已經隱約攢著幾分笑意。“原本想給公主沏壺茶。”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朝著攬光的那屋子進來。
卡察才剛見禮,此時見這公主並沒有清散旁人的跡象,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公主不找臣,臣也正打算來見公主。”他說著,獻上了一本用緞布包裹著的小物。
攬光瞥了一眼,便知道這緞布是京都都難得一見的五錦緞,這樣的東西絕不可能流到邊關去。
林沉衍卻是伸手在那緞面上摸了一把,嘖嘖道:“饒是這包的面子都這樣珍貴,裡面不知是藏了什麼好物。”
卡察哈哈笑了幾聲,倒是生出了豪爽之氣,“外頭的是不是好東西臣不知道,但這裡頭的,對公主而言頗有益處。”他將那覆在上面的緞布一層層的解了開頭,裡頭赫然躺著一本藍皮的賬本。那賬本從外面看來無半分特別之處,普通得很。
攬光擰眉,兩道如煙的眉中聚起起伏的山川。“這是……?”
卡察並不遮掩,坦白道:“這是衛音荀給臣的,當日臣沒成想一個小小的俘虜竟會懷揣著這樣的東西。”他將這東西展開了一頁,又推到了攬光的面前。
攬光垂眸便正好能看見上頭的字跡,這裡頭卻不是一本賬本……她看了幾行,臉色已經變了又變,袖中的手捏著拳。
林沉衍見她面色連番變化,已知這上頭的東西非同小可。他之前不進來,只是遲疑她不願叫自己知曉她和卡察的對話,可她卻並未如此,這自然讓他欣喜。此時,他傾過身去,看了一眼上頭的東西,也是心頭震動,猛的將那東西合了上去。
“族長果真忠心。”
林沉衍抬頭,對著卡察寒暄著道。他將那東西不動聲色的收了起來,一面又伸手在下頭捏了捏攬光的手,示意她鎮定。
卡察面色肅然,粗曠沙啞著聲音道:“臣既然決定了效忠大膺,又豈能是反覆無常之人。”他雖然已只昨日那綿延數十里的火光只是林沉衍的計謀,先下感慨之餘更是無奈,便也接受了眼下事實。實際上,不再讓族人在荒原上四處流亡,他便也不算是什麼惡人。
攬光點頭,又道:“本宮應承的事情也定不會矢口否認。”
“……只是,這勒州城恐怕也並不適合我族居住。”卡察乘勢而道。
這事早在意料之中,林沉衍隨即介面,“此事,我已想到了兩全之策。”說著,他朝著攬光看了一眼。攬光心頭仍為那密冊上所記載的事情震動,有些心不在焉,只擺了擺手道:“這事情,駙馬自行和族長商討。”
她皺了皺眉,又問道:“衛音荀呢?”
“已經派人去找了。”
卡察適時告退,攬光並未相留,只道以後有事儘管找駙馬解決。
攬光站起身,忽然心頭一跳,對著林沉衍道:“寧松在潮州,只消有她,衛音荀定然走不遠。”
林沉衍卻是不言語,頓了會才道:“我早已經通知了人去潮州刺史府打探,但並無寧松下落。”
“不在?”攬光張了張嘴,半晌才幽幽的吐了這兩個字。寧松看似簡單的一個人,然卻牽扯眾多,她心中驟生惱恨,不知此次又是被誰佔去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