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稷這時候,也注意到了典韋和夏侯蘭兩人的存在。
他連忙說:“阿福,快請大家進屋裡說話……茂伯,煩勞您了,把那車馬趕進馬廄裡吧。”
皓首老人笑了笑,枯瘦的麵皮抽動,給人一種古怪的感受。
但見他,顫巍巍,慢騰騰向大門外走去。鄧稷在曹朋的攙扶下,請眾人走進大廳。
這桃園客廳的擺設很簡單,幾張坐榻,正中央是一副半高的床榻。鄧稷肅手,請眾人落座。
“阿福,這幾位好朋友是……”
不等曹朋開口,典韋呼的起身,一拱手道:“鄧節從,久仰大名。我叫典韋,阿福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下,夏侯蘭!”
鄧稷一怔,“典韋?”
古之惡來,名揚天下。
也許很多平民百姓不知道典韋何人,但鄧稷久為胥吏,過往公文大都需經過他的手處理,知道典韋的名字,倒也不算稀奇。誰讓典韋的名聲響亮,濮陽一戰天下聞名,又出任曹操宿衛,公文中提到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鄧稷一下子,沒能把典韋和惡來聯絡一處。
畢竟典韋是曹操的愛將,而曹朋……
不過曹朋一見典韋自報家門,也明白不好隱瞞。
“就是曹公帳下,武猛校尉!”
“啊?”
鄧稷倏地瞪大眼睛,盯著典韋看了半晌,蒼白如紙的面膛上,顯出一抹笑意,“原來是典校尉當面。我家阿福這些日子,定然麻煩不少……恕鄧稷身體不適,不能大禮感激,見諒!”
典韋說:“鄧叔孫何必這樣客氣?阿福確是我救命恩人,這些日子倒是拖他照顧,典某才能倖免一死。我常聽文長和阿福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非凡。咱們自己人,莫再客套了。”
鄧稷扭頭看了曹朋一眼,見曹朋點了點頭。
“姐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這胳膊,是那個混蛋砍的?”
“那個混蛋,已成了虎頭槍下亡魂。”
鄧稷說著,輕輕咳嗽了兩聲。
而後抬起頭,對魏延說:“未能救出唐都伯,還累他……鄧叔孫,實在是愧對魏屯將。”
魏延苦澀一笑,“叔孫,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般客氣。我如今已不是什麼魏屯將,義陽武卒也不復存在。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文長。論年紀,你比我大,直呼我名字也行,但還請莫再提及屯將二字。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兄弟,那日若非阿福,我已早死……”
雙方把當日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不由得都是一陣唏噓。
“若不是我心軟,讓馬玉那些人加入,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當時阿福還怪我心慈手軟,我卻覺得他有些過於嚴厲。可現在看起來,阿福果然沒說錯,我還真是那愚蠢的農夫!”
說罷,鄧稷輕輕搖頭。
“叔孫,這事情怪不得你。就算你當時不求情,那馬玉沒有混進來,也會有張玉、李玉、王玉……也是我太過相信魏平,不成想他利令智昏,竟與外人勾結,謀害自家兄弟。錯非阿福兄弟殺了他,若落在我手中,必將其千刀萬剮,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魏延說著,不禁咬牙切齒。
“姐夫,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說起來,可就話長了……”鄧稷看了一眼曹朋,僅存的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虧了虎頭,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已屍骨無存。”
“虎頭哥……”
王買一把攔住了曹朋,“阿福,休要說那些生分的話,你不是說過,一世人兩兄弟,咱們是兄弟,我只是盡我本份而已。那天我帶著姐夫從營地殺出,狂奔一夜,大黑也累死路旁。幸虧遇到了仲景先生,救了姐夫的性命。如若不然,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臉再去見你……”
“仲景先生?”
“就是張機張太守啊!”王買輕聲道:“這桃園就是張先生的居所,他得知我和姐夫的身份之後,便把我們安排在了這裡。”
“如此說來,你們沒有回家?”
王買神情一黯,搖搖頭,沒有說話。
曹朋心裡,頓時生出不祥之兆。
他一把攫住王買的胳膊,“虎頭哥,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阿福!”
一旁鄧稷開口,擺擺手,示意曹朋冷靜下來。曹朋這時候,心思都亂了,腦袋裡亂哄哄的,快變成了一鍋粥。他深吸一口氣,在鄧稷身旁坐下,努力平穩心緒,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