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出身高門,這高門子弟,總是有一些傲氣……或者說,傲慢。
也許,正是這種傲慢,使得雙方誤會越來越深。曹朋想了想,但並沒有與司馬懿說破……
何必為這種事,得罪了司馬懿呢?
別看他現在對我挺熱情,萬一惱了他,說不得會記恨於心。
……
晨練結束,弟子們三三兩兩散去。
胡昭並沒有理睬司馬懿和曹朋,自顧自的返回房間。
將近辰時,司馬懿叫上曹朋,一同走進前堂大廳。這是一見足有四百多平方米的廳堂,胡昭正襟危坐,下面則是一個個蒲團和條案。書院的弟子們,分別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胡昭衝曹朋招了招手,用手一指旁邊的條案。曹朋恭敬的行禮,而後走過去,坐了下來。
他坐在司馬懿的旁邊,側對著講臺,與眾弟子分開。
許多人並不認得曹朋,而胡昭也沒有刻意介紹。但大家都知道,坐在這個位子上,等於胡昭已收下了曹朋。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更有人在堂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胡昭也不理睬,拿起驚堂木,啪的拍在條案上。
剎那間,堂上鴉雀無聲!
曹朋坐在蒲席上,恍惚間,似有回到了前世學校的課堂……
第261章 愛蓮說
也許是前世受到的教育,讓曹朋對古人的書院,總有些反感。
所有的電視劇裡,都是一個糟老頭子,帶著一幫子小孩兒,搖頭晃腦,之乎者也,透著酸腐氣。
可是,當他真正坐在講堂的時候,卻生出別樣的感受。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當代經學大師,鄭玄。延熹九年,也就是公元166年,發生了東漢末年的第一次黨錮之禍。事情的緣由,是在於士家與閹宦之間的衝突,在這次黨錮之禍中,如李膺,陳實、杜密等二百餘名士,被下獄捕捉,另懸賞緝拿逃亡者。
隨後,由於外戚集團的支援,桓帝下令釋放李膺等二百餘人。
但不久之後,閹宦集團發動了反擊,陰謀陷害,使李膺杜密等人,一併下獄處死。至靈帝建寧元年,也就是公元168年,各州郡查究黨人,凡黨人及其門生故吏,父子兄弟,皆受到牽連,這就是所謂的第二次黨錮之禍。所謂黨錮,也就是視為黨人,而遭受禁錮,斷絕其入仕之路,用不得為官。當時鄭玄是杜密的故吏,又被杜密賞識提攜,因而也被視為黨人。
建寧四年,鄭玄遭遇禁錮。
在被禁錮之後,鄭玄閉門不出,隱修經業。
漢代的經學,有今古之分。秦始皇焚書之後,漢代有一些儒生,憑記憶背誦出一些經文,用當時通行的文字,也就是隸書記錄整理,稱之為今文經;西漢成帝、哀帝時期,劉向父子從一些藏書中,發現了用古籀文編寫的《左氏春秋》,再加上在孔壁上鎖的的一些經文,以及《毛詩》等著作,形成了古文經學派。有漢以來,今古兩個學派之間的衝突從未停止。
鄭玄初從第五元(人名)學習京易和公羊春秋,屬於今文經學派;後來又隨張恭祖學《周官》,《左氏春秋》,屬於古文經學派。他融合今古,在被禁錮的歲月中,創出了‘鄭學’學派,註釋了百家經文。鄭學經文一出,頓時引發了一場轟動。黃巾之亂以後,士子們開始拋棄了原有的今古文經學,轉而崇尚鄭學經文,並使之成為‘天下所宗’的新儒學。
時值今日,十五個春秋過去。
鄭學經文已成為主流,開堂授業,莫不以鄭學經文為基準。
胡昭生於熹平四年,在求學過程中,也受到了鄭學經文的影響,所以講解莫不以鄭玄所注的《論》為主體。不過,胡昭所學博雜,在講解經文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加入自己的觀點。
由淺而深,由易而難,通俗易懂。
曹朋發現,自己聽的是井井有味……
在誦讀《論》的時候,合著古人那極富特點的韻律,陰陽頓挫,也很有意思。
不知不覺,一個晌午過去,鄭玄取小槌輕輕敲擊銅鐘,也預示著下課。根據書院的規矩,晌午一個時辰,午後一個時辰,中間留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吃飯。至晡時,全天課業全部結束。
曹朋和司馬懿起身,走出講堂。
而其他的學子,則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有道是食不言,寢不語。
不過對於這山民學子來說,似乎並沒有這麼多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