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曹朋撩衣跪下。
曹操陷入兩難。
不可否認,曹朋說的也有道理。
可自古以來,打仗就是這樣……帶著三萬平民百姓撤離酸棗?那可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曹操的性格,是那種‘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性子。
說穿了,就是以自我為中心,不在意虛名。
他向荀攸看去,卻見荀攸輕輕搖頭。
很明顯,荀攸並不贊成這樣的行為……舉城撤離?變數太大曹操也無法肯定,會是怎樣結果。
但曹朋話語懇切,曹操也不知該如何拒絕。
沉吟良久,他苦笑一聲道:“袁紹是否會屠城,尚在兩說。可如果舉城撤離,卻非一件易事。別的不說,如今酸棗守軍不過三萬,根本無法確保他們的安全。弄不好,甚至會全軍覆沒。
友學,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
“可是……”
“友學,你莫贅言,一切依計而行。
兵法有云,兵貴神速。若帶著三萬酸棗人撤離,弄不好會暴露我的意圖,這個責任,誰可擔當?”
曹朋,也不禁沉默了!
但他並沒有起身,依舊跪在衙堂,“請主公三思!”
“胡鬧!”
曹操見曹朋仍是如此,不禁勃然大怒。
他站起身,甩袖離去。
荀攸等人紛紛起立,默然從曹朋身邊行過。甚至有幾人偷偷嗤笑,似乎是在笑曹朋的異想天開。
“阿福,別鬧了!”
曹真走上前,想要攙扶起曹朋,哪知卻被曹朋甩開。
“我沒有胡鬧,我只是想保住酸棗這三萬生靈。”
“可你應該清楚,這不可能。”
曹朋大聲道:“不是不可能,而是肯不肯……我聽人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我們也不能用得上時,便是‘民為重,君為輕’,用不上時,便棄之如敝履。
主公,我知道你在聽。
我只是希望,主公能為那些一直歸附於主公的苦哈哈們想一想,給他們一個可以看到的希望。”
曹真站在曹朋身邊,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了!
……
天色已晚,曹操站在花廳的門廊上,負手不語。
他思緒有些混亂,曹朋的呼喊聲,猶自在他耳邊迴響不止。
用得上時,‘民為重,君為輕’,用不上時,便‘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何等刺耳的言語,令曹操的心,也不由得一陣陣抽搐。舉城撤離?亦或者是單獨撤走?這是一個關乎生死的問題。曹操深吸一口氣,在迴廊上徘徊,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友學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這婦人之仁要不得嗎?這是在打仗,可不是在遊戲……
但耳邊又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嘶喊:答應他,答應他!
自入仕以來,曹操從未似現在這樣的為難。
原本已經下定的決心,在此刻卻變得有些猶豫……這該死的阿福,分明是給我出了道難題。
“文質。”
“喏!”
“友學他……”
“曹校尉還跪在衙堂上。”
曹彬輕聲道:“我阿兄怎麼勸他,他也不肯起來。”
“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曹操突然有些暴怒,“在下邳時他放走了呂布家小;如今又這樣固執,他這是在逼我啊。”
曹彬嚇得閉上了嘴巴,低下了頭。
曹操看了他一眼,“文質,你以為,我該不該答應?”
“這個,侄兒不知。”
曹操心中的煩躁感,越來越強烈。
他輕聲道:“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說……”
曹彬,更噤若寒蟬。
停下腳步,曹操站在門廊上,用力撥出一口濁氣。良久後,他輕聲道:“立刻請公達前來!”
第314章 延津大撤退(八)
曹朋仍跪在衙堂上,腿已經沒了知覺。
這次恐怕玩兒的有點大了不知道老曹會不會生氣?亦或者,會因為此事,而對我有看法?
曹朋心裡有些忐忑。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人。
只是那天在白馬城頭,看著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讓他產生出許多感慨。
陰錯陽差,重生於這一個時代,也是漢人最輝煌的時代。盛唐?在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