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曹朋突然對一臉迷茫之色的曹彰道:“子文,人常言逐鹿中原。
我想問你,這中原究竟有多大?你知道嗎?”
曹彰毫不猶豫的回答:“中原有九州!”
“好!”
曹朋提筆,在紙上畫出了九州形狀,而後招手示意曹彰過來:“這就是中原,對不對?”
“好像是……不過小了些吧。”
“你別急!”
曹朋想了想,按照前世記憶中的世界地圖,又在九州的周圍,三兩筆點墨,勾勒出來。
“這是什麼?”
“這才是這藍天之下,真正的世界。”
曹彰不由得來了興趣,靠過來仔細的看著這幅並不算規則的簡陋世界地圖。
“中原,很小啊!”
“是啊……人常說逐鹿中原,逐鹿天下,卻不知道,這天下究竟有多麼大。你看,這裡是大秦國,這裡呢,叫做埃及。而在緊鄰著西域的地方,還有一個名叫波斯的地方,同樣有著輝煌的歷史。這裡,有一個小國家,原本叫做馬其頓。
這個國家曾有一個君主,叫做亞歷山大,曾率領大軍,橫掃了整個地中海……大秦國也有一個皇帝,叫做凱撒,從這裡,一直打到了埃及,算得上雄主二字。
這些國家,比不得咱們昌盛,可是他們的眼界,卻看的似乎更遠。
我們整日裡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殊不知在九州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世界。”
曹朋對歐洲史,並不是很瞭解,但這並不妨礙他憑著印象,和曹彰信口開河……
“這裡,叫做大洋洲;這裡,叫做美洲。
這些地方,還是一片蠻荒,但是卻有著肥沃的土地,和豐富的物產。只不過,這些地方的人,比之羌胡還要野蠻,卻佔領者如此肥美的土地,和廣闊的空間。”
曹朋放下筆,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他輕聲道:“我曾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可以走遍這整個世界。
子文,我曾說過,我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可是這只是一個虛幻的口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最終會是怎樣的結果。
說實話,你剛才問我,是支援你還是支援倉舒。
我很為難……你們都是我的學生,你和倉舒,各有優點,同樣也各有缺點。讓我幫誰?我不知道。但如果一定要我選擇,倒不如兩不相幫,帶著人向北走……鮮卑,匈奴,皆我之心腹大患。與其為你兄弟而頭疼,還不如去打一個天下。”
曹朋的措辭,非常凌亂,條理也顯得不太清楚。
可是在曹彰聽來,卻又似句句發自肺腑一般,情真意切。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要去爭,我也會支援你,給你一些建議。但我絕不會插手你和倉舒之間的爭鬥子文,你性情豪爽,有衝勁兒,是個做大事的人,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作為先生,都不會阻止。因為這是你自己選的道路。
只是有一句話,卻不吐不快!
子文可知這天下,究竟有多大嗎?”
曹朋拍了拍曹彰的肩膀,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曹彰呆呆的坐在書案旁邊,看著眼前那副看上去簡陋的令人發笑的地圖,久久不出聲。
圖上的墨跡,漸漸幹了。
曹彰突然把圖小心翼翼的捲起來,拿在手裡,而後吹滅了油燈。
眸光裡,似乎多了些許堅定之色,他大步走出書房,朝著那已經熄了燈的臥房一揖,而後轉身離開。臥房裡,曹朋站在窗內,靜靜地看著外面。曹彰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內。當曹彰離去的一剎那,曹朋知道,他心裡已做出了決斷。
……
第二天,曹朋再次和蘇則會面,雙方又具體的商談了許多事情。
算算時間,來氐池也快二十日了……再過幾天,就要九月,他離開武威,足足近一個月的時間。該商量的事情,都已經商量完畢,於是曹朋決定,返回姑臧。
蘇則有些不捨,畢竟能找到個談得來的人,並不容易。
人道知己難求,大致如此。
蘇則在酒泉這麼一個近乎於荒僻偏冷之地駐守,也著實不太容易找到一個能說得來的人。他和曹朋的年紀,相差了近一倍,但卻能說到一起,也是一種緣分。
今曹朋要返回姑臧,蘇則一直把他送到了弱水河畔,兩人才拱手道別。
過弱水之後,曹朋一行人直接返回日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