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從來沒有把麥成放在眼中,更沒有把他看成是麥家的子弟。
哼了一聲之後,麥仁甩袖離去。
出閣樓,他又停下了腳步,在門外說:“對了,還有一件事。鄧縣令剛才還問了我一件事。”
“咳咳,何事?”
“他問我知不知道魚吻銅鎮的事情。”
門簾後,傳來一聲輕響,好像是銅盂被撞翻的聲音。
“魚吻銅鎮?”
“是啊,鄧縣令說,他在縣衙的書齋裡發現了一個暗格,並且從暗格中發現了魚吻銅鎮……呵呵,他還問我,那魚吻銅鎮是不是和李廣利的寶藏有關。孩兒只能推說不知道……依我看,這鄧縣令的德行似乎也不怎麼好。他上任以來,屢興異舉,所為皆是求財貨耳。
這種人留在海西,只怕於海西縣無異。
孩兒想走一趟廣陵,拜訪一下陳元龍……不行的話,就把他趕回去。他終究不是海西人,怎可能為海西著想?”
門簾後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麥熊那混淪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兒既然有了主意,就去做是了。”
“喏!”
麥仁應道:“過三天後的酒宴,孩兒就不去了!”
“嗯……”
得到麥熊的首肯,麥仁似乎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麥家在海西有頭有臉,可是在廣陵郡,也算不得什麼。如果論出身門第,在廣陵郡當首推陳氏;如果論財貨,在廣陵郡當首推盱臺魯家。反正這左右都輪不到麥家……如果在從前,麥熊身體康健的時候,還能說上話,那麼現在麥熊病倒,麥家的話語權也隨之削減。
別看麥仁是茂才,但在廣陵,著實不太顯眼。
如果沒有麥熊的支援,麥仁又怎可能趕走鄧稷?鄧稷不管怎麼說,都是朝廷命官。麥仁還沒有這個信心,能夠說服陳登去頂住朝廷的詔令。但如果是麥熊同意,可行性就相對增加。
趕走了鄧稷……
麥仁那圓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這海西縣,到頭來還是我麥家的!
……
鄧稷準備在縣衙設宴,宴請賓客。
訊息很快便傳揚了出去,九大行首那顆懸著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裡。
不怕你有動作,就怕你不吭不響。賴好有點閱歷的人,都能感受到,鄧稷最近的平靜,似乎是為大動作做準備。究竟是什麼大動作?又會給海西帶來什麼變化?大家都有些忐忑。
因為鄧稷和以前幾任縣令明顯不同。
他似乎更能隱忍,更懂得輕重……
之前陳昇囂張跋扈,是何等的張狂。所有人都認為鄧稷在海西待不了多久,可沒想到鄧稷忽然在沉默中爆發,不但解決了問題,還將陳昇一家滿門滅掉。其手段之毒辣,令人咋舌。
而後北集市整頓,曹掾署成立。
其強硬之勢初現崢嶸。
那些不願意配合的人,在短短數日間被清剿一空。
或是被查出短缺過往稅賦,或是有勾結盜匪之嫌疑。
不是被打入大牢,便是被淨身出戶,家產被抄沒了不說,人也被趕出海西縣城。
鄧稷之前所針對的,大都是一些小商家。可誰都清楚,隨著鄧稷在海西的地位漸漸鞏固,他遲早會有別的動作。商賈們的心思很簡單,民不與官鬥能用錢帛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他們等待著鄧稷出招,可鄧稷偏偏又沒有舉措。
這也使得商賈們開始擔心,擔心鄧稷的下一步行動,就會針對他們……
商賈們也不是沒有想過聯手對抗鄧稷。但陳昇前車之鑑猶歷歷在目,若非不得已,他們也著實不想和官府對抗。現在,他們終於等到了鄧稷在縣衙設宴,說明這一切,都能商量。
這也是鄧稷第二次在縣衙設宴。
與第一次的門可羅雀相比,這一次的情況,有了明顯的變化。
訊息傳出之後,人們就爭相打聽,這次縣衙會請什麼人過去赴宴。九大行首,自無需贅言,海西的一些名流縉紳,也可能會在邀請之列。但其他人呢?一時間,海西的商賈們削尖腦袋想要獲得邀請。雖然還不清楚這次酒宴的目的,不過能夠推斷,必然是有大事件發生。
上一次,鄧稷設宴,一舉摧毀了陳昇在海西數年間建立的根基。
那麼這一次……
人們,議論紛紛。
……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三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