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心裡一動,“兄長剛才說,曹公能定北方,莫不成以為,曹公定不得南方?”
陳群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點頭。
“江表之地,豪傑輩出,多剛烈勇猛之人。
他們的地域觀念,甚至勝於中原。且士族豪強之間,休慼相關。想要平定江表,非一件易事。單只是江表河道縱橫,必須要有強橫水軍。而這一點,恰恰又是曹公目前最為欠缺者。
總之,曹公或可平定北方,但想要征伐江南,恐非一日之功。”
也就是說,陳群認為,將來很有可能出現南北對峙的局面。
而事實上也正如此,只不過不是南北對峙,而是三足鼎立……水軍,的確是曹操的一個短板。但想要建立一支強大的水軍,和南方豪強相抗衡,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從目前來說,曹操不可能意識到,也沒有精力來組建水軍。乃至後來對荊州用兵,其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以荊州為根基,建成水軍……只可惜,周瑜一把大火,燒燬了曹操的統一之夢。
曹朋小心翼翼問道:“那以兄長之見,何人可佔居北方?”
陳群一怔,搔了搔頭,“江東孫氏,荊州劉表,皆有可能。只是誰能勝出,非我可以判定。”
咦?
為什麼沒有提及劉備!
曹朋轉念便反應過來,此時的劉備,徒有鎮東將軍,豫州刺史之名,但實際上惶惶如喪家之犬,而無一容身之地,只能寄人籬下。即便是陳群,曾為劉備效力,恐怕也不看好劉皇叔。
想到這裡,曹朋也就釋然。
他還想再和陳群交談,可陳群卻突然間變得有些蕭索,似乎失去了談興。
於是,曹朋也沒有和陳群再談下去,而是安排了一間廂房,供陳群休息。陳群也喝了不少酒,此前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故而滔滔不絕。可現在,那興奮勁兒過去,倦意頓時湧上來。
倒在榻上,陳群很快便睡著了……
……
夜深了。
郭寰和步鸞收拾完了房間之後,也分別歇息。
曹朋卻睡不著,在後院打了一趟架子拳之後,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
站在碼頭上,任由江風拂面。
遠眺,可看到岸邊軍營中的燈火閃閃,隱隱約約,傳來刁斗聲聲。
那是郝昭的軍營所在。
郝昭治兵嚴謹,據說是從高順與張遼,頗有法度。
曹朋沒有去插手軍中事務,正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練兵,非他所長。
再者說了,有郝昭在,足矣!
曹朋在碼頭上坐下,赤足放進了冰涼的江水之中。
他怔怔看著江面上星星點點的漁火,腦海中卻迴響陳群的那一番話。
打完了張繡,曹操就會收拾呂布。一旦到那個時候,自己又該如何是好?白門樓的故事,令他記憶深刻。曹朋很清楚,呂布並非是一個能逐鹿天下的人。可就這樣看著一代豪傑最終窩囊的死去,實非曹朋所願。大丈夫,即便是死,也應該死得轟轟烈烈,而非被人所害。
呂布,被誰所害?
曹朋仰面躺在碼頭上,看著黑漆漆的蒼穹。
貂蟬,與他有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可問題是,他該怎樣,才能救得下呂布性命?怎樣才能償還貂蟬的恩情呢?
曹朋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戌時,又下起了細雨。
曹朋躺在碼頭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被雨絲澆醒之後,他連忙坐起來。江面黑漆漆的,那些漁舟已經熄滅了燈火。曹朋站起身,打了個噴嚏,在雨中站立片刻後,轉身準備回去。
哪知剛走下碼頭,就見小徑盡頭,燈火跳動。
“誰!”
“啊,公子,是我。”
步鸞順著小徑一路跑過來,手裡還提著一頂燈籠。
“小鸞,你不是睡了嗎?”
“公子,廣陵來人,說是有急事求見。”
廣陵來人?
曹朋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駐防東陵亭,可實際上還是在廣陵郡治下。
只不過,陳登這麼晚了派人過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嗎?他連忙隨著步鸞,急匆匆來到正廳。
“卑職霍默,見過曹公子。”
站在曹朋面前的,是一個相貌頗俊秀的少年。
看年紀大約也就是在十八九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