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子山沉穩,今日竟有些失態了。”
陳群說著,把韁繩遞給了隨從。
而曹朋則站在門口,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略顯荒僻的宅院,而後輕輕搖了搖頭。看起來,步騭的這個嬸嬸,日子也並不好過啊。就在這時,從茅屋中傳來一聲老嫗的哭聲,似乎很激動。
郭寰想要進去,卻被曹朋攔住。
“小寰休得魯莽,人家好不容易相逢,正要訴說衷腸。咱們這個時候進去,有一點不合適。”
郭寰點點頭,輕聲道:“公子果然善解人意。”
其實,對於郭寰這種言語上的迎合,曹朋並不太反感。
在銅鞮侯家那種環境長大,難免懂得揣摩人的心思。只是曹朋不喜歡她的做作如果郭寰能自然一些,曹朋說不定更容易接受。也正是因為郭寰的做作,讓曹朋總覺得她有些假……
過了一會兒,步騭和那少女攙扶著一個老嫗,走出茅屋。
“騭方才失態,竟累得公子在門外久候,還望公子恕罪。”
“步鸞不知貴客登門,還望公子海涵。”
少女名叫步鸞,一邊攙扶著老嫗,一邊朝著曹朋欠身微微一福。
曹朋笑道:“子山先生得見親人,即便失態,也是真情流露,何來恕罪一說?”說罷,他朝著老嫗搭了一揖,“老夫人萬安,曹朋這項有禮。”
哪知老嫗嘴上客套,眼睛去直勾勾的,全然無視。
步騭朝著曹朋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說:老太太的眼睛瞎了。
曹朋一見,忙上前兩步,搭住老嫗的手,再次見禮,老嫗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還禮謙讓。
“這是我族妹,名叫步鸞。”
“有鳥鸞鳳,人如其名啊。”
陳群看著少女,忍不住開口讚道,卻令步鸞頓時羞紅了臉,垂下螓首,不敢再看曹朋等人。
“到屋裡坐吧。”
步騭說著,扶著老太太往正廳裡走。
這正廳也是一間茅屋,裡面可說是空空如也,只不過幾張簡陋的蒲席擺放屋中。
步鸞手忙腳亂的打掃了一下,輕聲道:“家中久未來客,所以有些怠慢了……公子請上座,我這就去準備酒水。”
“這個,還是不要忙活了!”
曹朋看這家裡的情況,便知道步鸞家中的生活,很窘迫。
他朝著郭寰使了一個眼色,郭寰立刻明白,走到院門口,招手叫來一個親隨,把腰間的袋子遞出去,吩咐那親隨去買些酒食。步鸞看得清楚,臉更紅了,連忙想要上前去阻攔下來。
哪知曹朋攔住她,“姊姊休要誤會,那都是子山先生的俸祿。”
“啊?”
步鸞一怔,扭頭向步騭看去。
卻見步騭朝他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過問。
心裡面,對曹朋萬分感激。雖說他在海西效力已有兩個月,但俸祿其實並不多。縣主簿這職位,也就是比一百石的俸祿。摺合每個月計算,也就在十六斛左右。步騭食量大,又好飲酒,所以身上也沒能存下多少錢財。唯一的一貫銅錢,還是年關時鄧稷作為獎勵賞賜他。
曹朋此舉,可說是給了他足夠臉面。
陳群倒也沒有在意茅舍的簡陋,和曹朋一起,跪坐下來。
“小鸞,去燒些水吧。”
“好!”
步鸞剛要走,就聽曹朋道:“小寰,你幫她一下。”
“喏!”
郭寰答應一聲,便要過去幫忙。
步鸞連連搖頭,口中道:“貴客登門,怎能勞動?”
不過,她很明顯是攔不住郭寰,最後還是步騭開口,才帶著郭寰,到了隔壁茅屋中燒水。
老嫗說話時,淮南口音很重。
加之激動,所以語速也顯得有些快,而且還有些含糊。
反正曹朋是聽不太懂,只是看著老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而步騭則在她旁邊,緊握住她的手,也非常激動。
“你能聽懂老太太的話?”
曹朋發現,陳群一臉微笑,悠然頷首。
“我那聽得明白……她說的是盱眙方言,我根本就聽不清楚。”
“那你還聽得津津有味?”
陳群一瞪曹朋,低聲道:“賢弟,這叫做禮數。難不成我扭頭出去嗎?子山會為我們解釋。”
“呃!”
曹朋給了陳群一個白眼球。
你這算什麼禮數?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