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又道:“閣老啊,你既然要回幷州,本王倒是有些事情要託付與你。不知道閣老是否還願撥冗相助?”
“王爺請講,狄仁傑定將竭盡全力。”
李旦皺了皺眉,思索著說:“閣老肯定知道,幷州牧過去幾年一直是由魏王擔任。他一手把持著北都的軍政,早將幷州造成為武氏的天下。可一年前,由於閣老的多方周旋,終於說動聖上重迎廬陵王,將太子之位再授李顯皇兄,魏王多年的野心落空,鬱郁而亡,這幷州牧的位置空出來,聖上便授予了本王幷州牧銜。”
“是啊,此乃李唐之幸啊。”
“嗯。”李旦仍然緊縮眉頭:“本王就任之後,自然是想盡快接管幷州衛戍,掌控住這個重鎮。因幷州折衝都尉劉源是魏王的親信,我便找了個名頭將他罷了官,派去了本王在右衛最信任的將軍王貴縱接任折衝都尉之職。哪知道,王將軍上任僅一個月便得了暴病,被送回到洛陽醫治,只過了短短兩天便亡故了。”
狄仁傑十分詫異:“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老臣怎麼沒有聽說?”
“閣老當時在江洲,所以對此事並不瞭解。而本王其實對王將軍的死非常懷疑,曾經動過念頭請閣老來幫助查察,但當本王向聖上請求讓閣老幫忙的時候,卻被聖上嚴詞拒絕了。”
“聖上拒絕了?”
“是的。聖上說御醫已經驗看過王將軍的病況,確是惡疾致命,因此讓我不要疑神疑鬼。還說而今李武兩家只有和睦才對朝廷有利,對社稷有利,不允我在這上面再生事端。閣老知道聖上的意志一向是不容任何人違背的,於是我便不敢再追究,還按照聖上的意思,沒有再派自己的心腹去接管幷州軍務,而是將幷州衛府的原左果毅都尉鄭暢提拔成新的折衝都尉。這個鄭暢本來就是魏王的人,現在又和梁王府來往密切,對我只是虛加周旋,故而我這個幷州牧實際上到現在都不能觸及到實際的幷州防務。”
狄仁傑默默地點點了頭,神色很凝重。
李旦接著說:“閣老,幷州的行政長官長史陳松濤,想必閣老還算熟悉吧。”
“陳松濤是老夫的姻親。”
李旦微微一笑:“這個陳松濤也是叫人捉摸不透的一個人物啊。魏王任幷州牧時他便深得信任,現在對我倒也十分恭敬。對幷州衛府的人事變動,他似乎也毫不在意,一幅我自巋然不動的鎮定,他自己行事十分小心謹慎,完全找不到破綻,可又對幷州的事務一手遮天,水潑不入,實在不容人小覷。”
狄仁傑欠身道:“王爺的這番話,老臣已經聽明白了。老臣想,王爺是想讓我借這次返鄉之際,冷眼觀察幷州官府的狀況以及幷州軍政要員的忠誠。”
李旦道:“閣老啊,幷州對於本朝的重要性僅次於東西二都,過去一直是武承嗣的勢力範圍。現在本王真的很希望能夠好好整頓一下幷州的軍政,卻遇到了前述的阻力,本王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此次閣老返鄉對本王來說真是一個大大的好訊息。請閣老一定要幫本王這個忙,當然,閣老既然已經致仕,本王也不忍讓閣老太過操勞,閣老只需將所觀察到的情況通報給本王即可。”他猶豫了一下,又道:“當然,陳松濤大人是閣老的姻親,如果閣老覺得有所不便,此刻就可對本王嚴明,本王決不會強閣老所難。”
狄仁傑微笑道:“老臣的心思王爺是最清楚的。王爺放心,老臣定會竭盡全力的。”
第一章(V)
太行山麓。
極黑極黑的夜,沒有一點月光。深秋的霧氣升騰起來,又給這黑暗的天地披上一件含混窒息的外套,眼前是晦暗深邃的虛空,鼻中是凝滯苦澀的氣息,耳際是細弱可疑的回聲,這樣的夜間山道,恐怕連最膽大的人也不敢走上一步吧。但是,偏偏就有那麼一點微暗的火光,搖搖曳曳地由遠而近,伴隨著雜沓的腳步和激烈的喘息,慌亂不堪地前進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前行的規矩是如此繚亂,如此掙扎。
“撲通!”摔倒了。旁邊的人身形太小,也被帶倒在地。稚嫩的聲音焦急地喊:“哥!哥!你怎麼了?起來啊,起來!”
沉重的喘息,每一下呼吸都那麼痛苦艱難。
“啊啊。啊啊”那人嘶啞地號著,喊著,卻發不出一個可以辨別的音節。
“哥,來,我扶你。你快起來啊!我們一起走啊!”身邊的人分明還是個孩子,小小的手裡握著一個火把,火光映襯著一張汗水泠泠的小臉。並不鮮明的五官輪廓,但是眼睛如星般澄亮。
“啊啊,啊啊。。。。。。”仍然是痛苦至極的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