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心,奸人被害卻緣淫。
持身正直邪淫斷,暮夜應無禍難侵。
那老婆子一板之隔,聽他二人響動了多時,方才寂靜。一時老興勃發起來,摸了一個搗蒜石杵,睡在榻上,扯開褲子,正然一出一進的搗。才有些趣味,先聽得響了一聲,正在吃驚,又聽得葵花叫有賊,後聽得主人叫殺人。撂了石杵,連忙爬起,一手提著褲腰要往外跑。暴利攆了出來,馬婆子跪在天井中,回頭一看,月下認得是他,說道:“是你麼?”暴利道:“也饒你不得。”剛舉起刀來,那婆子腿嚇軟了,一交撲倒,暴利夾脖子也是兩下,見那婆子不動,以為死了。復進房來,見兩個屍首都精光著。他拿燈照了照葵花的下體,笑道:“你這淫婦活著不肯給我弄,我且肏個死屄。”著將葵花的身子放正,他還淫媾了一番,方逾牆而回。
暴利行兇時,他那切菜刀先砍了二人,已鈍缺了。及至砍那婆子時,他也心忙,雖然砍了兩刀,又在脖子上,只疼昏了過去,尚未曾傷命。到天色將明,甦醒過來,掙著爬起,拽上褲子,進房看時,兩個都赤條條的。主人頭顱兩半,葵花額鼻平分,俱殺在床上,血濺滿處。她只得掙著開門出來,悄悄報與鄰舍。眾人約了地方總甲一齊到暴利家來,他還在睡覺。打進門去,血刀血衣俱在,還有何說?將他綁縛送往縣衙。那馬婆子先倒還掙了起來,此時反又昏迷了過去。只得拿塊門板,將她抬著同到衙門。
知縣聽見是殺人公事,連忙升堂。地方街鄰上去稟了。知縣先問暴利這事如何起來,暴利將他二人通姦的話說了,道:“小的繫緊鄰,因何相公不在家,小的替他殺奸。”知縣笑道:“奸固可殺,但你非殺奸之人,你圖訛奸是真。後至於殺死二命,則非爾之本意,可是麼?”暴利被他一句話說著了心腹,無言可對。知縣喝道:“你還不實招麼?取夾棍上來。”暴利知道是不能免罪了,徒受刑也辯不出。把從前引誘不從,以至後來他二人通姦,本意訛詐,不想他二人叫喊,只得殺害,從實招了。知縣命畫了供,打了二十板收監。
知縣又問馬婆子奸自何時起,何以得成奸,她親夫知情不知。婆子將主人如何誘何幸到家讀書,如何叫她引誘葵花,如何成奸,她丈夫並不知情,也細說了。知縣嘆道:“誘人夫而淫其尋,有玷黌門,一死何惜?”吩咐典史,帶懺作相驗兩屍傷痕,以便呈報。夫不知情,不究。兩屍各家領埋。馬婆子雖奉主人之命,不該引誘良家婦女,以致殺傷二命。本當重處,姑念身受重傷,免究,著本家人領去扶養。馬婆子祈家人領了回去,次日即故。也報了知縣,定暴利的罪。引殺一家非罪三人,律剮。他三人雖非一家,但暴利慾訛奸而致殺三命,罪應加等,剮不為過。申了上臺,達部,準了下來。暴利一剮,不用多說。
何幸回家,雖恨葵花淫賤,念她數載勤勞,要存厚道,買了一口棺材裝了,僱人抬去埋葬。莫氏將祁辛的屍首抬回,制棺入殮,延僧道唸經。那些熱鬧生人眼目的事,少不得都要做。買墳地,做紙紮,開喪出殯,十分體面。莫、須、有三氏寡居了一年,他夫妻俱系外省人,並無一個親戚。又年少無出,夫妻做了幾年冤家,還守麼?思量要贅一個丈夫做個倒蹋門,恐一時不得其人,又似前夫薄倖,那怎麼處?
因想起何幸來,家人素常都誇他老實,婦女們又說他相貌清秀,莫氏就動了一點相愛的心腸。又是丈夫故交,情願嫁他。倒煩人去替她講這親事。何幸先還不肯,說:“古人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褻。他雖不仁,我同他相與一場,今日如何好娶他的妻子。”眾朋友知道,勸他道:“你不要太迂了,你要去謀佔他的妻子則不可。今日她情願明公正氣的嫁你,何不可之有?他欺你,偷淫你愛的人,你今日做個鳩奪鵲巢,也不為罪。”眾人慫恿他,竟成了秦晉之好。
何幸一介寒儒,今日忽來享清福,華其衣而美其食,呼其奴而使其婢,且又是極美的妻子,雖然不到勢怕的地位,也著實相敬相愛。莫氏同祈辛仇敵一般,今見他如此溫存,也十分相得。何幸當日同葵花半妻半婢,原沒有伉儷之樂的。今遇莫氏這等恩愛,二人方知世上夫妻有如此之恩情。莫氏身已有主,要須氏、有氏改適。她二人見何幸待大奶奶如此情厚,大約決不忍薄瞭如夫人。況且嫁去,又不知良人心性如何,也情願嫁與何幸。莫氏同她二人相伴久了,也捨不得相別。見她們不願去,心中也甚喜,勸何幸也並納了。何幸後來走了幾科,再不得中,終身一儒。大約也是娶朋友妻妾、享朋友家產之故。雖非他圖謀之過,未免隱微中傷了些德行。雖不曾中,卻也享福終身。一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