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就是喊口號背條條也沒有這樣宣揚過自己的祖國啊!
而二十三中的團的書記白逎賢會用他的男高音高唱:“哪裡有這樣的國家,像我的祖國一樣美麗,看花開千萬朵……”他唱的是蘇聯歌曲,但與我們的心相通。
我參加過一對母女的同時舉行的婚禮,女兒是地下黨員,自不待說,母親從小受到封建家庭的壓迫,直到解放後在女兒的啟發下提高覺悟當了婦聯幹部,勇敢地支援姐妹們爭取幸福,也勇敢地為自己營造幸福。
再一個我相信的就是批評與自我批評,包括會議上(叫做生活會,真是可愛呀,生活會!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就是革命者的生活!)與私下裡的交換意見。凡是好朋友,熟人,見面就會徵求意見。“你對我有什麼意見?”這就是最最動人的友誼乃至愛情表白。關於給別人提意見,這就是魅力,這就是好心。我們都學會了吾日三省吾身,學會了君子相贈以言,學會了互作諍友,而絕對不作侫人。入木三分地分析自己的與他人的私心雜念,苦口婆心地勸導自己或者他人,解開思想包袱,放下思想負擔,忘掉小我的小恩小怨小小不快,越是個人受挫越是要坦坦蕩蕩,陽光萬丈,滿足於快樂於無憂於大事業的從勝利走向勝利,這也變成了我的童子功,看家本領。
這樣的做人、交友、處世態度,這樣的人生基調我至今並不陌生更不丟棄。我給別人提過些什麼批評,別人對自己提過些什麼意見,倒真有點記不詳細了。我記得同事中有一位出身於民族資產階級的人,我們“幫助”他幫得不亦樂乎。他結婚,家裡提供了一些物質條件,在我們的無微不至的幫助下,最後全部拒絕。而他的父母也沒有來參加兒子的婚禮。同志們(不是新郎新娘)貫徹政策給他的父母去電話,他的母親說:“由於階級的關係”,他們就不來了。
而我的被批評包括愛睡覺,丟三拉四,流露驕傲(如說某個愛說愛笑愛表現的女同志無知、不讀書所以“可憐”)。還有一條,當時有一蘇聯影片《勇敢的人》,描寫一蘇聯英雄青年,敵後大戰,扒火車,炸大橋,救美人等,社會主義內容,好來塢形式,煞是好看。中間有一德國胖軍官,半裸著在小溪中洗澡,吹著口琴。我姐姐很敏感,學會了這個口琴旋律,又教給了我,我想它也是來自德國民間音樂旋律。我也就沒事哼哼起來,同志們普遍認為我哼哼德寇的口琴小調是“感情不健康”的表現。
一個驕傲的問題,一個感情健康的問題,我始終是警惕的。人不應該驕傲,驕傲令與你一起的人討厭,這是毫無疑問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與集體相比較,與人民相比較,個人不足恃,這些我都心悅誠服。感情健康問題我接受一部分批評,人是不可以放肆的,人應該時時自律,我同意。我也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例如蘇聯小說中極力描寫渲染的人的美感、多情、精神生活的豐富性在我們這裡動輒被說成是“不健康”“小資產階級”?賞雨賞花,看雲看鳥,追憶夢想,拭淚微笑,這些蘇聯人做起來就是美好,我們做起來就是不健康?這些又與大小“資產階級”有什麼關聯?
直到此後大搞反修的時候,我才明白了,我確實是有不健康之處的,否則何必那麼喜歡蘇聯?
那時我最愛讀的蘇聯小說是《幸福》,作者巴甫連柯。我讀了他描寫第二號女主人公列娜的心情的文字:“陶醉於這個夏夜之美,列娜想到人生有多麼漫長……”,像讀了聖經,那種終極性的感動與體悟令我融化又令我昇華。我也喜歡他描寫紅軍在二戰後期一個又一個地解放許多歐洲國家的情景。特別是他描寫的維也納,那裡的圓舞曲。他還喜歡描寫斯大林,令人神往。這一切如詩如夢,即使僅僅是紙面上的東西,能在紙上寫出這樣的東西也令人溫暖和感動,佩服和讚賞。書裡描寫了克里米亞的葡萄酒,描寫了美國客人的粗野與蠻橫。書裡他還寫了一個蘇聯的戰爭孤兒,重度殘廢,但是仍然充滿生活的熱情與奮鬥的志氣,而美國客人認為這樣的孩子活著只能帶來痛苦。敢情美國人這樣渾球兒!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十、充滿陽光(3)
後來知道,巴甫連柯其人但製造個人迷信,而且善打報告,害人致死,蘇聯二十年代的大清洗中,他做過許多害人的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十年後我曾經與一位曾駐蘇聯的外交使節談起五十年代的一些事,他評論說:“那樣的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啦。”
有許多事都是一去不復返了,激動完了,你必須面對現實,面對完了你仍然會記起過往的一切。
我背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