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欺人的人,比如我自己,這一刻,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也正在欺騙自己。
說完這些,她似乎很累,蜷縮在地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地下有些冷,我升起了一團篝火。劉隊的話,徹底打亂了我的思維,在這種情況下,即使身體疲憊,但精神上也根本睡不著。我腦海裡,全是自己臆想出的文敏的模樣,血從腦袋頂上糊糊往下流的模樣。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僵,僵硬的我坐在火邊,根本難以動彈。獨眼龍摟著我的肩膀,一句話不說,但手很緊。男人和女人安慰人的方式,往往差別很大。
片刻後,我拍了拍獨眼龍的手,道:“我守著,你睡一會兒。”
獨眼龍見此,點了點頭,在這種環境下,恢復體力,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我看了看周圍,火光照耀不到的空間裡,只餘下一片漆黑,按照我以前的性格,肯定會開啟手電筒摸清一下這裡的環境,但現在我不想動,腦海裡走馬燈似的,一幕幕都是這些年來的影像。
我想起了第一次看見她穿警服是的模樣,雖然那一次,我和豆腐被拷上了手銬。
這些平時沒有空去重溫的記憶,此刻每一幕都顯得彌足珍貴。
她會不會真的死了?
我不敢想象。
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彷彿陷入了一個怪圈,然後一個個離我遠去。陳詞、爺爺、甚至那個雖然從來不掛在嘴上說,但卻一直保護我的啞巴,他們都死了。
徹底的,死了。
豆腐,雖然還活著,但離死,不過是一個軀殼的距離。
文敏,她是不是還活著?
這一刻,我甚至不敢去深思劉隊的話,只能像獨眼龍說的那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見到屍體,一切都還有轉機。
看著眼前跳動的篝火,我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這是一個怪圈,一個彷彿詛咒一樣的怪圈,是不是我努力了,就真的可以擺脫這個怪圈?
可是,我身邊還有多少人值得我去努力?
我在腦海裡回憶了一圈,然後發現,沒有了。
這真是一個失敗的人生。
需要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似乎和我沒有太大的牽扯,紅毛也好,懶貨也好,呂肅也好,甚至顓瑞。他們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顓瑞繼續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假象裡,沒有人去戳穿,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鍾恭和紅毛。他們都極力守護著這個秘密,那麼這個秘密,就會一直掩蓋下去。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感覺,似乎要將人逼瘋了。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豆腐還活著,還等著我去救他,或許這一刻我就忍不住要瘋了。
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句話:什麼是孤獨?一個人做事,一個人高興,一個人難過,這就是孤獨嗎?不,真正的孤獨,是你發現,自己被困入了一個怪圈裡,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時間過得飛快,懶貨很準時的醒了過來。他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緩了片刻,大約一分鐘左右,整個人坐了起來,隨即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伴隨著他的動作,我耳裡聽到了一連串骨節作響的聲音,跟炒豆似的。
其餘人沒有他這麼厲害的生物鐘,都還在沉睡著。
即便是剛剛醒來,懶貨也顯得很疲憊,他揉了揉眉心,忽然開口道:“那個女警察死了?”
我很詫異,道:“你怎麼知道?她沒死!”這小子不是一直睡得跟豬一樣嗎?莫非他睡覺的時候耳朵都沒有歇著?
彷彿是明白了我在想什麼,懶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它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所有的聲音,都全部往這裡面鑽,頭疼。”
他苦惱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看樣子,剛才所謂的熟睡,只是我自認為的。懶貨即便真的睡了,也是能聽到周圍的動靜的。這種能力聽起來挺帥的,但細細一想,就會覺得很痛苦。
就像懶貨說的,他永遠不能真正的睡一個覺,因為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聽到聲音,聽得到聲音,大腦就無法完全放鬆,那種時刻緊繃的感覺,光是想一想都覺得頭疼。
我開始真正有些同情他了。
難怪這小子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天生的?”
懶貨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目光看向了一邊兒睡著的劉隊,臉上忽然露出了那種我所熟悉的笑容,虐殺的笑容。這小子體內的虐殺血液又在沸騰了。
他說道:“她殺了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