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了,怎麼還不換份工作?看看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慰,說:”幾年不見,都成個大人了。我的腿沒啥,家裡大哥要娶媳婦兒了,得湊錢給他蓋房子。“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其實已經不能說見了,而是聽說,聽說兩年後,他在工地上意外摔死了,賠了十多萬,從未露面的父母還有健康帥氣又有文化的大哥露了面,和工地所在的公司就賠償問題折騰了兩個月後,領著一比在當時看來頗豐厚的賠償回家。
由於屍體不方便運輸,便就在深圳直接火化了。
那時候農村出來的人,有很嚴重的落葉歸根的土葬思想,客死異鄉的人,最大的願望,莫過於能回到家鄉安葬。
但他最後直接在深圳就被火化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得寸進尺,還有一種人叫付出討好,這兩種人遇到一起,就註定是個悲劇。
那個工友一直因為殘疾,所以不受待見,因此拼命賺錢想討好家人,結果呢?
這種傻事兒我不會幹,不值得討好的人,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因此,文敏罵完後,我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電話那頭,她的喘息聲很重,片刻後,聲音嘶啞道:“張老爺子死了。”
我道:“哪個張老爺子?”
她道:“別裝傻了。張海麒。姓白的都告訴我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我笑了笑,試圖讓自己心中的痛苦減淡一些:“我是哪種人?文敏,咱們認識三年多了,我問你,如果這一次我沒有采取行動,你會不會對我下手?”
她那頭一陣沉默,道:“這個案子牽扯太大,動了其他人,必然會牽扯到你,我根本保不住。”
我道:“也就是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時候,一件事情,看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敗在張海麒手裡,我也心甘情願。但我不能忍受,讓你把我送上刑場。背叛的滋味,我已經嘗夠了。”
這話一出,電話裡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其實,內心深處,我並不詫異她是奸細這件事。畢竟最初我倆相遇的時候,身份就已經在一個對立面。但我以為,這兩年的經歷,至少應該讓我們之間有一絲感情和真誠。
哪怕有一絲真情,即便這個局真的已經展開,她也不該把自己牽扯進去。換一個立場,如果是我,我即便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愛人,那麼,我寧願後退,寧願抽身,也不能親自對她下殺手。
而現在,很顯然,如果我不曾反擊,那麼她的計劃,會沒有猶豫的繼續往下發展。若事情真發展到那步田地,我陳懸未免太可悲了。既然不想做個可悲的人,就只能做個可恨的人了。
我說完,她的語氣激烈起來:“我這麼做有什麼錯!”
我道:“你確實沒錯,錯的人是我。如果沒什麼事,那就掛了。”她那頭沒聲,我掛了電話。這種事,哪裡有什麼對錯之分,她抓她的賊,我倒我的鬥,如同貓和耗子,天生就是敵人。
她沒有再打過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過了段安穩的日子,採辦了些年貨,一般單身老爺們兒過年都比較簡單,但獨眼龍說這兩年太晦氣,特別是倒鬥挖蘑菇的,經常的沖沖喜,因此在家裡搞了挺多掛紅彩紙這些東西,分外熱鬧。
這麼多年,確實沒向這麼喜慶過,我心裡挺高興的。這個年過的格外平靜,我們常年在外面跑,也不想去太遠的地方,平時就去附近的公園。時縫春節,人潮湧動,沾沾人氣兒,看著周圍一張張笑臉,比整日裡對著粽子和血腥陰謀強多了。
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一直留意著業界的動向,呂肅那邊照舊是神神秘秘,很難打聽到他的訊息,但白三爺那邊的訊息卻很容易弄到。張海麒是無意間出車禍死的,準確的來說,是他的車輛零件出了問題。當然,這個車禍為什麼會發生,有心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白三爺做的很隱秘,這事兒雖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並沒有太多的後續。由於頭頭去世,因此又新調了一位,這位是個中年人,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上臺之後,辦事風格很‘穩妥’,八成是收了什麼好處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我對豆腐說:“現在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豆腐點了點頭。
我道:“我準備把鋪子賣了,做點兒別的生意,你有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