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門直刺而去。只聽得“噹啷”一聲,輿人的劍脫手而飛!扶同看得很仔細,竟沒看清醉鬼是如何拔劍的。而且醉鬼的劍入了鞘後,輿人衣袍的一片前擺才斷裂而落於地。此醉鬼正是黑翼,他仍繼續酣睡。
扶同心裡暗暗一喜:“酒保,打一壺酒送到道上去。”
酒保:“還讓他喝酒?”
“不,是我喝!”扶同說著便往黑翼走去。
輿人膽顫地道:“大人,此人出劍太快,當心他傷你。”
“我不傷他,他為何拔劍傷我?再說,若能死於此快劍之下,也是人生奇趣了。”扶同說著往黑翼身畔一坐,低聲吩咐輿人,“你走開些,不要管我。”
“大人……”輿人有些擔心。
扶同:“離我遠點兒!”
輿人只好將車駛至遠處候著。
酒保已送了酒來,扶同自斟自飲。有步行的過路客好奇,止步觀看,扶同以手勢驅趕行路人。扶同淺斟慢飲,一壺酒飲完,酒保又送上一壺,這黑翼仍未醒來。直到第二壺酒也將飲幹,眼看紅日西沉,只聽得“咕咚”一聲,是黑翼咽喉所發出的響聲。黑翼睜眼後便問扶同:“為何坐於我身畔飲酒?”
扶同:“大路朝天,你睡你的,我醉我的。”
黑翼:“可惜你未醉。”
扶同:“我若是醉,便無人為兩個醉客守道了。”
黑翼:“這麼說,我已受了你的守道之情。”
扶同:“為壯士守道,是扶同心甘情願,何足掛齒。”
黑翼:“你是扶同?”
扶同:“正是!”
黑翼:“是宮裡的司直大夫?”
“可惜的是,我已司直為曲。”扶同道。黑翼睨了扶同一眼,卻起身,搖晃了身子欲去。扶同又道,“就這麼去了?”
黑翼:“我只是一名落魄之人,不敢驚擾了大人。”
扶同:“我比你更慘!你雖落魄,卻能當道而臥。而我呢,是丟魂,所以六神無主,無路可行。”
黑翼:“莫非大人有什麼隱情?”
扶同:“可否借一步說話?”
皓進府,黃昏。
皓進端坐於府廳內,一臉悲傷之色,卻竭力剋制著,但似乎剋制不住了,欲淚。他忙展開一策而讀,剛讀出策名:“周官……”卻又讀不下去,扔了簡策,閉上雙眼,搖頭晃腦而默誦,“夫護嘉苗者,必去莠草……夫護嘉苗者,必去莠草……”皓進再剋制不住哽咽之聲,面頰上流下了兩行冷淚!
府人進,見大人如此,忙跪下,不敢出聲。
范蠡卻進了府廳,竟微笑而道:“大人。”皓進忙扭首羞慚地揩去眼淚。范蠡道,“大人其實不必悲傷。”
皓進:“你終於肯露臉了,那日慢待你非輕你潦倒,而是嫌你狂浪,望勿怪。”
。。
第六章 洗恥之刺(7)
范蠡:“區區小事范蠡豈能計較。之所以棄府而去,只因大人府中禁酒。”
皓進:“你讓我不必悲傷,是何意?”
范蠡:“范蠡以為,大人不僅不需悲傷而是應該高興。所謂禍者,福之所倚。因吳王賞賜而致的羞辱,一定會激起正義之士的抗爭!不需多久,遮于越廷的陰霾會一掃而淨!”
皓進:“所以你告訴我,因為丟官,卻能保住其官?”
范蠡:“正是!”
皓進:“保不保官皓進不看重,惟越宇廓清是皓進大願。先生請告訴我,皓進該做什麼?”
范蠡:“該做的大人已做了,大人耐心等待就是。”
皓進:“你別再住客棧了,搬來府中吧,本府不禁酒了。”
范蠡笑道:“范蠡不守規矩,大人不必為我而破禁。”
皓進:“你還在怪我?”
范蠡:“范蠡豈敢,客棧是雜燴之地,住在那兒,既有閒言可聞,也有奇事可看。更何況范蠡可替人卜卦,至少生計無愁啊。”
皓進這才微笑道:“我明白了。”
草棚,夜。
扶同彎身低頭才可以進門。他張眼一望,棚內一貧如洗,無榻無案,棚中吊著一隻瓦釜,地上散著數只殘破的陶盂。一個角落裡,坐著黑翼的父母、妻子以及三名孩子。黑翼:“大人,請隨意坐。”
扶同搖著頭道:“壯士有劍技在身,為何竟一貧如此?”
黑翼:“讓大人見笑了。”
扶同:“非我見笑,我觀壯士有大丈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