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就在這時——
“停手!”一聲鏗鏘有力的呵斥從街道的一旁傳出來。
由於在場的人群都只是小聲議論著這場戲劇般突兀的事件,因此這聲厲聲呵斥的聲音就像從晴空上落下來的一道響雷般引人注目。包括雷蒙和騎手們,人們紛紛把目光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轉移過去,緊接著就看見又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從人堆裡擠出來。一手牽緊一個銀髮的小女孩,另一隻手高舉起一枚盾型的徽章。
雷蒙一眼認出,那是阿羅約和緹娜。
而被盜賊青年抬起肩膀高高舉起的東西,那枚盾型的徽章裝飾有一圈真金材質的邊框,表面上的圖案由純白的底色搭配一朵綻放在枯枝落葉上的金花雕紋組成——這喻示王國北境的戈蘭提亞平原,赫赫有名的杜裡恩家族從先君時代就被分封到那片氣候寒冷且土地貧瘠的公爵領上,卻在時間的洗禮下將那裡日漸改變成為了王國境內除隆斯特平原以外的另一處財富之地。
換而言之,那就是年輕人們在休倫格爾郊外的湖畔分別時,費恩連同一塊虛空口袋一起交給阿羅約的杜裡恩家族的族徽。
騎手們坐在馬背上平視那枚鑲金邊的徽章,齊齊一愣。
這幫貴族私兵大概花了兩三秒的時間識別出了那枚徽章所代表的意義。隨即連忙翻身下馬,然後由他們隊伍裡那名已死的騎兵隊長的副手從佇列中站出來,朝這會兒已經牽著緹娜走到雷蒙身邊的阿羅約恭敬行禮,然後彬彬有禮地開口詢問:“大人,請問您是?”
那個騎兵隊的副手心想,對方既然拿得出杜裡恩家族的徽章,則必然和戈蘭提亞平原的康洛特公爵有所聯絡——因此,他稱呼盜賊青年為大人,但實際上卻並不清楚對方究竟又是來自哪片封地的封建領主。
阿羅約站在雷蒙身旁。側著腦袋掃過貴族私兵們滿是意外卻又強作恭維的臉,小聲衝雷蒙抱怨道:“你又衝動了。”
“我衝動什麼了?”雷蒙也壓低聲音,話裡帶著不屑,以及怒火的餘燼。
“你殺人了。”
“如果畜生披上人皮也配被稱作人。”
“……”阿羅約有點無奈地打量一眼自己的同伴。
在休倫格爾郊外的湖畔。與費恩兵分兩路之前,他記得自己自願追隨的那位聖武士青年就提醒過雷蒙要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氣,並且也告知過他,有必要的時候得及時出面阻止雷蒙因為失去理智而幹出容易招惹麻煩的舉動。
就比如。那個騎兵隊長先前殺死兩個孩子及其母親的行為確實無可饒恕,並且令人作嘔,將他性格中的扭曲與醜惡已經暴露得快要散發出無藥可救的臭味來——可即使這樣。對方好歹也是一方領主褲腿邊上的走狗,殺死平民的貴族在這整個時代的背景下頂多被扣上一頂殘暴的大帽子,但殺死貴族的平民則會被一個國家視作叛亂分子,然後通常就會被其他貴族派出軍隊血腥鎮壓。
阿羅約能夠理解雷蒙的憤怒,並且隱隱覺得費恩如果在場或許也會這麼做,但他心裡不認為劍士青年的做法就是完全正確的。
不過,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他自然不可能在拿出象徵杜裡恩家族的貴族徽章後又一手按下雷蒙的腦袋,朝其他已經提著長矛從馬背上下來的騎手們躬身致歉說:“哎呀不好意思啊各位老爺們,我這同伴脾氣太暴,你們那個混蛋隊長又確實死有餘辜,所以請你們寬宏大量看在我的份上原諒我們好了。”
那樣可就太出戏了。
於是,感覺雙手都提著武器的雷蒙這會兒還在氣頭上,阿羅約輕輕嘆了口氣,回過頭摸摸緹娜的小腦袋暗示小女孩別害怕,然後“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轉過身面向那個剛才朝他出聲的騎兵隊副手,回答對方說:“我是託倫斯特男爵,杜裡恩家族的成員,這名劍士是我的扈從。”
話落,他頓了頓,接下來又提高一點音量,厲聲質問那些手持長矛的騎手們:“你們又是什麼人?誰是你們的主子?”
那個騎兵隊的副手有些緊張地抿住嘴唇。
猶豫一下後,他右手握穩矛柄,面朝阿羅約低下額頭回答:“我們是辛格勒男爵麾下的治安騎兵,爵士大人。”
“那這個人呢?”阿羅約刻意裝出貴族們普遍擁有的那股高傲,微微昂起一點下巴,隨手朝騎兵隊長倒在旁邊的屍體一指。
“他叫斯圖爾特……”
騎兵隊副手臉上的表情帶有一抹遲疑,隨後抬起一點視線,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他叫斯圖爾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