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慮之事約略奉告,得公子承諾,死亦瞑目了。”公子道:“得親聆遺言,實感激不勝!先皇子女雖多,然與我親睦者尚無一人。父皇視齋宮為皇女,我當視其為妹,盡心照顧。且我已值為父之齡,尚無子女可撫養,難免孤寂。”言畢辭行。
此後,源氏公子頻頻遣人問候。孰料,六條妃子別後七八日便過世了。遭此意外,源氏公子深感人世變化莫測,一時萬念俱灰,無心上朝。惟潛心料理後事。六條宮邸內只有少數年老齋宮勉強盡力,可親賴之人並不多。源氏公子親臨六條宮邪弔慰。前帝宮令侍女長致答道:“慘遭此難,方寸已亂,木知如何是好!”源氏公子道:“我曾有承諾於太夫人,太夫人亦有遺命於我。若蒙坦誠相待,託萬事於我,則甚感榮幸。”遂安排一切事宜,俱是忠誠周到。近年於六條妃子流闊之罪,亦足以抵償了。此次葬儀,極為隆重,二條院眾人皆來協助。
源氏公子自此落落寡歡,籠閉屋內,戒葷茹素,虔心佛經。誰不忘派人探慰前齋宮。前齋宮心情日漸平靜。於公子來信,初因怕羞欲央人代復,經乳母勸導方親自作答。
冬季某日,寒風凜冽,雨雪漫飛。公子恐前齋宮憂傷,遂遣使問候,並附通道:“這般無光,不知卿心感想如何?
紛紛雪雨荒坪上。紫菜之靈我心悲。“恰如天之陰鬱,信紙亦是灰色。字跡灑脫優美,賞心悅目。前齋宮得此信後,甚為尷尬,不敢回覆。眾人一再催促,方取一灰紙,濃重薰香,將墨色調至濃淡相宜,賦詩道:
“此生似夢淚如雨。飲恨偷生嘆可悲。”筆跡略顯拘謹,卻也沉穩大方。雖不及上乘之作,卻也雅緻悅人。
昔年初赴伊勢修行。源氏公子便已留意,甚覺這如花似玉之女,若長年修行,委實可惜。今已返京,又失卻慈母,正是求愛良機。然此念剛萌,便深覺對不住人,有些回心轉意。他想:“六條妃子所慮不無道理。世人定然猜度我對此女有戀情。我倒偏要清白照顧她。待她年事稍長、略曉世事之時,便送入宮作女御。時下子女甚少,生活孤寂,何不作為養女撫育!定下決心,便真心實意百般照顧;一有閒暇便前去省視。並時常對前齋富道:”你當將我視為父母,凡事不必顧慮,與我商量,才合我本意。“然此女生性靦腆怯弱,語音稍大,略被源氏公子聽到,亦會膽戰心驚。眾侍女多番規勸,終無好轉。為此,眾人甚是憂慮。
前齋官身邊之人,多為侍女長、齋宮定之類女官,或關係親密的親王之女,均極富教養。源氏公子心想:“這般優良環境,照我所算,日後她進入後宮,定然不遜於其他妃嬪。但須得看清她的容姿才好。”這心思恐不算得清白吧?源氏公子知道自己心思多變,故而從不透露一絲半點。只管全心為六條妃子營奠營齋,侍從皆大為讚賞。
時月易逝,光陰虛擲,六條宮哪內日顯蕭索,傳女亦逐漸離散。此哪位於京東郊外,山寺晚鐘皆清晰可聞。前齋宮每聞鐘聲便掩面拭淚。同是母女,她對母親尤為親熱。母親在世時,二人相依為命,形影不離。齋宮不顧諱忌,斷然與母同赴伊勢,此舉史無前例。然此次母親獨赴黃泉,她卻不能相隨,惟終日悲嘆,眼淚漣漣。前齋宮貌美出眾,託侍女傳書遞信求愛之人,高低貴賤,難以計數。源氏內大臣得知,告誡乳母諸人:“你等不得放肆,作那有失規矩之事!”語氣聲若父母。眾人懾於其威,只得相互告誡:“決不涉及此類事情。”
前齋宮下伊勢那日,曾於大極殿舉行莊嚴儀式。朱雀院見她美貌無比,思慕不已。待其返京後,便對六條妃子道:“讓她進宮與齋院姐妹同住如何?”六條妃子念及宮中妃嬪甚多,自己又無親近護衛之人,且朱雀帝身體欠安亦讓人憂慮,如有不諱,女兒豈不同樣寡居?故而躊躇不決。如今,六條妃子已逝,前齋宮更是孤苦無助,眾人皆為之憂心忡忡。恰逢朱雀院再次誠懇提出此願。源氏內大臣得之,心想若先將此女奪取,對人不起。放棄此等美人,又甚是可惜。便與藤壺皇后商議。
源氏內大臣道:“朱雀院欲接納前齋宮,我實感為難。只因我年幼仟情害其母苦悶憂鬱,抱恨終身。思量此事,愧疚難當!當初在世之時,我未能解其心中怨恨。幸而她信任於我,將女兒之事託付於我並以誠相告,委實讓我感激萬分!縱使萍水相逢,遇有難事,我亦鼎力相助。況且如此端莊自重、深謀遠慮之人!故我必竭盡所能以慰亡靈,恕我罪過。今皇上雖成人,但年事尚幼。若有一年齡稍長且略曉事理之人前去伺奉,豈不更好?還請母后尊裁。”藤壺皇后答道:“辦此設想甚好。拒絕朱雀院,雖委屈於他,然不妨借亡母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