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空又下雪了,使她們羨慕不已。
黛中納言想起新年裡各種雜事頗多,沒有閒暇到宇治山川,便在年底提前來探訪兩女公子。路上積雪甚深,不見行人,蒸中納言卻不惜資體,冒雪人山探訪。兩女公子不勝感激,因此待他甚為親切,命侍女特為他設一雅潔座位,又命將深藏已久,但未染黑的火缽取出,拂拭一新,供客人使用。眾侍女回想起親王生前對餐君非常歡迎,便想一同共話舊事。大女公子總覺得和他會面不好意思,但又恐對方見怪,只得勉強出來會面。雖然不十分隨和,但言語比從前多了,也很得體,態度溫文爾雅。囊中納言意猶未盡,覺得仍不夠親切。轉念又想道:“這也太想入非非了。人心畢竟還是能改變的。”便對大女公子說道:“包親王甚是怪我呢。也許是我在談話中順便向他提及了尊大人對我的懇切遺言之故。或者是由於此人十分敏感,善於推量人心之故。他不止一次地埋怨我道:”我指望你在小姐面前替我美言幾句。而你反而在小姐面前說了我的壞話。‘這實在令我感到意外!只因他上次來遊手治,是由我引導的,故我未便斷然拒絕。不知小姐為何對他如此冷淡?世人都傳言句親王好色,其實全是誤會。此人並非輕薄之人。我只聞有些女子聽了他的幾句戲言,便輕率地委身於他。他內心卻輕視此種女子,便不再理睬她們。恐怕謠傳便是由此而起的吧!世間有這樣一種男子,凡事因緣而定。處世灑脫不拘,一味遷就別人,缺乏主見。即使遇有不稱心如意之處,亦認為此乃命中註定,無可奈何。嫁給這樣的男子,倒也有持久的。然而一旦感情破裂,便像龍田};!的濁水一般惡名遠揚。以前的愛情消失得全無蹤跡。此種事例並不少見。但旬親王絕不是此種男子。他用心持久。只要是稱他的心,與他趣味相投的人,他決不輕易拋棄,木會做始亂終棄之事。他的性情,我最為熟悉不過了。如果你認為此人可取,有心和他結緣。那時我將東奔西走,不辭勞苦,以便玉成其事。“他說得甚是真誠。大女公子知他所說指的是她妹妹,她只要以長姐代父母的身分作答便可。但她反覆思量,終覺難以答覆。後來美爾一笑道:”叫我如何回覆呢?戀慕之言講得過多,這更使我難於作答了。“措詞溫婉,姿態甚是動人。蒸君又道:”但請大小姐以長姐之心,體諒我的一片至誠之意。適才我之所並不是關於大小姐自身的事。匈親王所屬意的,似乎是二小姐。聽說他曾有信來,隱約提及此事。但不知信是寫給誰的?又不知是準回的信給他?“大女公子見他如此探問,想道:”幸而至今沒有寫過信給旬親王。如若當時衝動,給他覆信,雖然無傷大雅,但蒸君說這般話,定會教我無地自容!“便默默不答,但取筆寫一首詩送給他。詩道:”君獨踏雪歷冰山,更無他人傳書柬。“董君看了詩說道:”如此鄭重宣告,反而顯得生疏了。“便答詩道:”雪川停摻覓佳侶,我當先授他人前。如若這樣,我便可盡力效勞了。“大女公子不曾想到他會說出這話,心中快快不樂,默不作答。蒸君覺得這位大女公子真是一位秀雅端莊的淑女,雖沒有神聖不可剛剛的模樣,但卻也不像時髦青年女子那樣嬌豔風騷。他推量其人的模樣,覺得自己理想中的女子正該如此。因此他木時尋機在言語中隱約表示愛慕之情。但大女公子卻無動於衷。蒸君自討沒趣,便轉變話題,一本正經地繼續談論往昔的舊事。
隨從人催促動身:“雪夜行路實在不易啊廠董君只得準備回家。他又對大女公子道:”我四處察看,覺得這山莊實在過於孤寂了。我京中的邪宅,出入的人極少,像山家一般清靜。小姐倘肯徒居寒舍,我將不勝榮幸。“侍女們聽到這話,便笑逐顏開,都覺得能夠這樣甚好。小女公子看見這等光景,想道:”這太不成話了!姐姐定不會聽他的!“侍女們拿出果物來招待燻君,陳設頗豐。又拿出豐盛的酒餚來犒勞隨行從人。以前因蒙燻君賞賜一件香氣醒鬱的便袍而聞名的那個值宿人,現在滿面虯鬚,面目難看,令人感到不快。黃君心念此人如何可供使喚呢,便喚他來前,問道:”近來怎樣?親王故世之後,你報傷心吧!“那人淚充滿面地答道:”正是呢。小人孤苦無依,全仰仗親王一人的庇護,如此安度了三十多年。如今即使流浪山野,亦無親王這樣的‘大樹’可依靠了。“他的相貌變得更加醜陋不堪。蒸君叫他將八親王生前供佛的房門開啟,走進去一看,只見到處蒙積塵土,只有佛前的裝飾依舊顏色未改。八親王誦經唸佛時所坐的床已收拾起來,不見影跡了。他回想當年曾與親王約定:如若自己出家,當以親王為師。便吟道:
“欲求柯根修行道,不料室空賢人亡。”吟罷將身靠在柱上。青年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