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學,整個上午都魂不守舍,一直盼望著快點放學。
中午放學的鈴聲一響,我拎著書包就往家跑,但是並沒有進我家,而是直接去了青離家裡。
他們的房子已經燒只有四面的土牆還在。
土牆上被薰成道道條條的黑色,原本木製的門和窗戶都已經燒完,留下兩個黑色的大口,張著像要吞掉每一個走近的人。
我站在院子裡很久,看著那兩個黑色的洞還是有些猶豫,但是一想到白娘子又非常想進去,於是把書包的帶子斜挎到身上,兩手握成拳頭,輕手輕腳地往裡走。
站在門口處往裡看,滿屋子都是瓦礫,裡面的牆上和那些已經落下的瓦礫上也都是被煙薰過的痕跡,花花的像一張張鬼臉。
我轉身跑到院子外面找了一根樹枝,重新又回來,這次直接進到屋裡,用樹枝把地上的瓦礫一點點刨開,偶爾會刨出一兩件青離家以前用的東西,鐵盆或者鍋之類,都已經被砸的變了型,歪歪扭扭地扔在地下。
我在平時白娘子窩的位置重點找了找,可是什麼也沒有,直到最後把整個屋裡的都簡單刨了一遍也沒看到類似骨頭一樣的東西。
站在屋子的中間,有點想不明白,不知道白娘子是連骨頭也燒掉了,還是它壓根就不在這裡面。
不管怎樣,最後還是在它曾經睡過的位置,用作業本紙小心地包了一點灰渣,學著電視裡的樣子,邊包邊唸叨著說:“白娘子,我沒能救你,但是我會為你報仇的,你放心的去吧。”
那點灰渣被我包著拿出青離家,左右想想也沒地方可放,就出了村子,往省道邊的那條深溝裡跑去。
青離和大明的墳本來埋的也不高,因為雨淋風吹加上無人打理,已經只剩一點小土包了。我在旁邊找了一塊石片子,把書包和白娘子的骨灰一塊放在地上,然後全力的在青離和大明的墳中間挖了一個小洞,然後又小心地把那包灰放進去,邊封土邊重複著前面說過的話。
還攏了一個小小的土包,然後自己找來三根小木棍插在上面,畢恭畢敬地鞠躬扣首下跪磕頭。自己覺得像一個俠士,已經埋下兄弟的屍骨,還有血海深仇未報。
把這一切做完,才慢悠悠地從地上撿起書包往家裡走。
一進家門,我媽二話沒說就把鞋一脫,拿著鞋底照著屁股就是一頓揍,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屁股已經火燒火燎地疼了。
高峰在一邊邊吃飯邊看著我,眼睛明亮,但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我媽打完了,喘著氣說:“你就是不著死活,天天瘋著不著地,你去幹啥去了?說,今兒不說出個原由來,我就打折你的腿,看你以後還往外面跑不跑。”
看著我媽的樣子,我小聲撒謊:“在學校寫作業了。”
我媽一聽就又把我拉過去,接著還是鞋底伺候,我覺得自己屁股肯定是木了,竟然都不知道疼,還扭臉看著一邊的高峰。
她這次是邊打邊說:“在學校寫作業了?我去學校找你兩圈了,你跟我說你在哪兒寫哩,寫哩啥,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媽打到最後自己都哭了,然後邊哭邊說:“我一輩子跟著你爸,木本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氣,想著恁倆爭點氣,好好上學,能有個出息。你看看你,鵬鵬,多大的孩子了,學習啥也不中,就是一天到晚給我找事,今兒這家來找哩,明兒那家來找哩,你是想來要恁爸俺哩命哩吧。”
我不知道能說什麼,或者說我這時候說什麼我媽都是一樣傷心,所以也只是呆呆地站著,她打夠哭完,嘆了口氣說:“快點去吃飯,後半晌還上不上學了?”
我答了一句“上”,她的怒火就“忽”一下又上來了說:“上還不去搗飯,都啥時候了,遲到了你老師不罰你的?”
我趕快放下書包,從鍋裡把給我留的豆麵麵條盛到碗裡,本來想坐在小板凳上吃的,但是屁股剛一沾到凳面就疼的不行,只好站著三口兩口把麵條扒拉完,然後拿起書包就想去學校。
我媽又叫住我問:“到時間了?”
我站在那裡看著她,不知道她問的是啥意思,也不敢說話。
她把聲音放柔了點說:“看著時間還早點,你過來跟我說說昨晚的事。”
我慢慢走到她身邊,問了一句:“昨晚啥事?”
我媽站起來進屋又給我拿了半塊玉米餅說:“就是明山他們打你的事,我聽你表叔說了,你看失火的時候都躺地上不中了,他後來為啥打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