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紅答應著拉起我就進了桃園的小路。
枝枝椏椏的桃樹枝橫在小路上,有時候會碰到臉或脖子。
白小紅一直拉著我,微低著頭說:“稍微低一點頭吧,別碰到眼睛了,今年我哥哥太忙,竟然忘了剪這路上的樹枝。”
我的思想還停留在我們站在桃園外面的情形,還在想著怎麼回去跟爸媽交待,而人已經進了白小紅家的屋子。
他們正圍著桌子吃飯,兩個男人,一個比白小紅大些的女孩,還有白小紅的奶奶。看到白小紅身後的我,他們都停住了手裡吃飯的動作,臉上顯出了驚詫。
白小紅的奶奶聲音冷淡地說:“花兒,去添副碗筷。”
我一看這陣仗,根本就沒坐下來吃飯的想法,忙脫離白小紅的手說:“奶奶,別忙了,我這就回家去了,白小紅放學回來晚了,怕路上一個人怕,我就送送她,沒別的事。”
那個叫花兒的女孩已經站了起來,並沒理會我說的話,徑直取了一副碗筷回來放在桌子上。
白小紅這時候已經放下書包,笑著示意我跟她出去,我們來到院裡的水井邊,她彎著腰從水桶裡舀了水又倒進旁邊的盆子裡說:“快洗洗手,吃飯吧,都好晚了,你們家估計也吃完飯了,你回去還得再給你忙著弄吃的,在這兒吃點再回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我們倆洗完手回到屋裡,飯桌上就只剩花兒一個人,別人似乎都吃好飯出去了。
花兒也並不理我們,安靜地一個人吃飯,只有白小紅不停招呼著我吃這個那個的。其實飯菜很豐盛,比我們家飯桌上的要好上幾百倍。他們吃的雖然也是白麵稀飯和餅,但是那餅卻也是白麵的;而且裡面摻了油和鹽,吃起來香脆可口;菜也有好幾個,裡面竟然還有一大盤魚。
這比我家過年吃的都要好,雖然我心裡想著要有一點矜持,但是美食的誘惑還是讓我喪失了基本的自控,抄起筷子一頓狂風掃落葉,就吃完了面前的一張大餅和一碗白麵粥,當然還有挨著我的兩盤菜。抬起頭來才看到白小紅正看著我笑,我一陣尷尬,站起來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白小紅跟著站起來說:“我們也都吃飽了,你看還有這麼多菜呢,你再吃點吧。”
回眼望桌子,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花兒也離開了,我吃飯竟然吃到渾然忘記身在何處的狀態。
我只所以說吃飽,實際上是因為自己覺得不好意思,想借口離開,現在聽到白小紅這樣說,那種還存在的飢餓感再次征服我的意識,於是又坐回到凳子上。
白小紅伸手把空盤子跟另一邊還有菜的盤子對調了一下,又從旁邊的小竹框裡拿一張餅給我說:“吃吧,這個還有點熱乎呢,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著她面前的碗,那碗裡還有一半的稀飯,於是問她:“你為什麼不吃?”
她笑著說:“我就不怎麼餓,本來平時吃的也少。”
我看著白小紅盈弱的身材,把那張餅瓣開分她一半說:“你還是多吃點吧,你看你瘦的,冬天起大風能颳走了。”
她“咯咯”地笑著接住餅,卻並沒吃,只是催著我快些吃。
我把桌子上的菜全部吃光,那張白小紅拿給我的餅也吃完,也並沒有覺得撐,但是卻已經是我那些年裡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了,心滿意足。
悄悄問白小紅:“你哥哥姐姐都幹嗎去了?怎麼也不見個人?”
她起身把桌子上的盤子碗疊在一起,又放在一個盆子裡端到外面的水井邊,放上水泡著才說:“走,我帶你找他們去。”
說著轉身從房子的一側往桃園深處走去。
我一邊緊跟著她,一邊用的擋在臉前,橫七豎八的桃樹枝不時的劃過我的臉,有時候也會掛著頭髮和衣服。倒是白小紅走路快且輕,腳下像是裝著滑輪,不聲不響地向前移動,而那些樹枝似乎並沒有碰到她。
不知道這片桃林到底有多大,我跟白小紅速度並不慢的一直走了有十分鐘,竟然沒有看到邊。我身上早已經汗溼,臉上的汗流下來又被樹枝不時的劃拉一下,有的甚至進到眼睛裡,頓時覺得眼睛一陣酸澀。
白小紅沒有回身看我,似乎算定了我會一直跟著,只是往前走。
直到我們到一點亮光,她才放慢腳步,回頭給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自己朝著前面輕輕地說:“哥,我們過來玩會兒。”
亮光處一個男人應了聲,並沒有說其它話。
白小紅反身拉起我的手往亮光處走,走近了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