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爸媽去賣羊的時候,唐濤來我們家了。
他來的時候正是中午,我一個人從地裡回來正在熱早上剩的飯。
他坐在院子裡的一張板床上說:“咋就剩你一個人了?”
我把頭天晚上發生的事跟他說一遍,他憤憤地說:“這賊也在太膽大了,大夏天的都敢出來偷,到處都是人,睡在外面的人多了去了,他們也不怕。”
我把煤火搗開,飯鍋放好,走出來看著他說:“現在這賊都猖狂到無法無天了,家裡要是人少,有人也照偷,都成了明搶。”
唐濤不服氣地說:“逮住一個直接打死,看還有沒有下一個。”
我說實情:“你不打死他,他還想打死你呢。你看見沒,咱們這兒可是挨著派出所呢,那些賊不但不怕,反而比別的村子更張狂,聽說有一個半個被抓進去,過不了幾天就又放了出來,一來二去,根本沒人怕。”
唐濤沒說話,坐在板床上晃著腿。
我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是找我來玩的,於是問他:“你家裡不忙了?”
他淡淡地說:“還不是天天那樣,忙也忙不完。”說完頓了一下才又說:“那個算命的怕是算的真準?”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尷尬地看我一眼說:“哦,昨天我們兩個吃了飯,本來想帶她出去玩會兒的,結果她說要回去拿東西,我就把她送回去了,在她家說著說著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她那個了。”
我一愣,一時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仍然沒說話地看著他。
唐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萬一要有了,剛好秋天的時候就得結婚,真給那算命的算著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笑著說:“你還挺麻利,才見幾回就把事給辦了,你媽還沒看見人哩,要是她不同意思看你咋弄?”
唐濤一硬脖子說:“我娶媳婦兒,也不是她娶,她說不同意就不同意嗎,實在不中,我也帶著她出去打工去,也省得天天在家聽她吵吵。”
對於此事我沒有再說自己的看法,事實我也沒有什麼看法,只是因為唐濤的事讓我想了白奶奶算的關於我的婚期,如果唐濤的很準,是不是意味著我的也很準呢?那我娶的女人又會是誰?
其實我知道唐濤來的真實意圖,就是分享一下他的快樂,做為男人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我此時跟哪個女孩好了或者睡了覺,估計也會像他一樣要找一個人說說。
我把飯熱好開始吃的時候,唐濤就走了。
這天過的異常漫長,每一分鐘都像是停頓不前,我爸媽從集上回來後,一邊和泥糊牆一邊數落那些賊們,我聽了一會兒,越聽越煩,就騎著三輪車去了地裡,可是到地裡也並沒有什麼活幹,於是一個人站在路邊煩悶。
昨晚的夢又跳進腦子裡,還有最後青離的樣子,我清醒的時候都不太能想起那些小時候的記憶,可是為什麼夢裡卻那麼清晰,關於她捱打和死的樣子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還有那些女人們的身體,在我心裡已經形成一種特別的渴望,我還是想結婚的,哪怕是娶個蠢笨的女人,至少晚上可以摟著睡覺呢。
晚上回來,車子在青離家的路口轉彎,我瞟了一眼那所隱在荒草裡破舊的房子,腦子也出現了那年跟白小紅一起來這裡的情形。其實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來過,雖然天天從這裡經過,但是卻從來也不想再進去看,甚至到了冬天,院裡的草全部枯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裡的草也是枯黃,並沒有夏日裡那樣的陰森,但是那種涼意像是早就儲存到了身體裡,想到就是寒冷。
兩個月後,唐濤又來找我了,他來告訴我兩件事,第一是那個女孩真的懷孕了;第二是他媽真的不讓她娶。
唐濤氣憤地說:“你知道我媽說啥嗎?她說人家玲玲在菜市場過磅,天天跟菜老闆睡覺。你說她是不有病啊,有這麼說自己兒媳婦兒的嗎?”
我只能安慰他說:“這事你要一早跟她說就好了,老人家可能不願意接受的是你沒跟她商量。”
唐濤怒罵道:“屁,我早跟她說更慘,攔腰掐斷了早,她想啥我還不知道嗎,不就是嫌玲玲家裡窮,自個兒也只是一個過磅的,沒啥出息,但是你想一個農村女兒,要什麼本事呀,不就是在家裡做飯帶孩子嗎?她是光想著讓我娶一個當官的有錢的人家,然後她也跟著享福,就是一個老財迷。”
那時候我們倆站在路邊的玉米地旁,夕陽西下,餘暉染紅了天空,那些已經超過人高的玉米都長出了沉甸甸的穗子。
我掐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