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也臥病不起了。
這個春節我們家裡躺著爸爸,而外公家裡躺著外婆,我媽帶著弟弟去外婆家的時候常常把我委託給青離看著,我樂意在他們家待著,跟劉欣兒玩本來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況且現在他們家裡有好幾只小貓,雖然白娘子白天不會出來,但是夜裡卻不時會來陪我們玩會兒。
天氣漸暖的時候我爸爸才能起床做事,只是也無事可做。所有要做的事情都需要付出體力,但是這卻是他現在欠缺的東西。他每天都不開心,除了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就是對著我和弟弟發火,每次聽到我們哭都氣的要過來打我們。
家裡根本沒有可入口的東西,弟弟也還非常小,連口粥都喝不上,衣服就更不用說了,都是補丁上加著補丁,我穿完以後又給弟弟穿。
比起我小的時候更窮更難過。
這年三月我爺爺突然得急病就去世了,聽說是夜裡的事,早上我奶奶躺在床上還在罵他怎麼還不起床,天都亮了,但是腳蹬過去一踢人卻是涼的,這才驚起,慌忙叫我三叔過來。
我三叔那時候還小,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就跑出門去喊院子對面的二叔。
他在門口著急地又是拍門又是喊:“二哥二哥,快些起來看看吧,咱伯不好了。”
我二叔本來想起來,但是被我二嬸一下子擰住腿,低聲說:“一屋子人哩,咋就輪上去了,您娘不是厲害哩很嗎,叫她自己弄去,你今兒敢出去試試。”
我二叔一看這樣也就縮著腦袋在被窩裡裝啥也沒聽見。
三叔喊了一陣見沒一點動靜,就又跑回來帶著哭腔跟我奶奶說:“咱整裡娘,先送醫院吧?”
我奶奶臉一板,眼一橫說:“送啥裡送,人都死了,還往哪兒送。三妮去喊你二大三大來,二妮去喊你爺爺奶奶。三良你在這兒守著,我去你大哥家。”
我三叔一聽要他守著個死人,雖然是自己親爹也還是害怕,急著說:“我去大哥家吧,我去喊。”
我奶奶又是一頓橫:“你個小孩兒能把話說清楚了,一個死人還起來吃你不成,嚇成這樣兒。”說著人已經出門,二姑三姑也趕緊跟出來往外跑。
三叔一個人在屋裡看著還是有點心虛,就跑到門口站著,站會兒看人都不回來,又著急地跑到二叔門前去敲。
這時候才看到二叔慢悠悠地開了門出來問出了啥事,三叔一把拉住他就往屋裡拽,邊拽邊說:“咱伯不中了,快看看吧。”
二叔一聽就停住了,扭頭往回走說:“不中了你叫我看幹啥,我又看不活。”
兩人正在院裡撕扯著,我奶奶已經帶著我爸進了院,看到我二叔三叔都在院裡,兜頭就是一頓罵:“良,你不是咱村裡出名的老實人孝子嗎,你看看您伯出事了,仨孩兒,兩個都在這兒就你一個躲的遠遠哩,我要不去喊,你是不是還不來哩?”
我爸爭辯:“俺住哩遠,你不喊誰知道這邊有事。”
我奶奶一聽火氣就上來了說:“你這時候倒是來跟我吵架來了,你娶了個媳婦兒長了膽了,都敢跟你娘吵架了,你是看著木有你伯了,翅膀也硬了,自己親孃也敢欺負了吧。”說著竟還要上去打我爸爸。
被已經進們的二爺三爺攔住說:“嫂子,我哥還躺著呢,不快點想法兒,擱這兒吵啥哩。”
說著一行人都進了屋。
我爺爺已經牙關緊咬,四肢冰涼,並沒有再去醫院,便宣佈死亡訊息。
接下來就是請同姓本家的人來料理後事,按我***意思,我爸是大兒子喪事的錢一定要一個人出一半,另一半由她和我二叔家一起擔,原因是三叔還沒成家不應承擔這事,而二叔剛結婚分了家,日子也不太好過。
在場的人都有點看不下去說:“良她母,你這偏心也不能這個偏法,你看著良家過的很好嗎?家裡兩個孩兒邊一分地都木有,吃木吃穿木穿,良又病了一年裡,你看看一家人都餓成啥了,你當孃的就一點不心疼?”
奶奶被說的有點不服,還要站起來嚷嚷,但是被老爺爺制住了,說這個事情分四份,我爸拿一份,二叔拿一份,奶奶那邊自己出一份,另外一份由二爺三爺出了,但是後邊親戚朋友來的禮也要分四份,各領各家的。
我奶奶勉強算是同意了,不過這件事情結束以後,我爸爸要分的那份根本沒有一點影,他也沒敢找我奶奶去要,知道去了也只是找一頓罵,也就不了了之。
我爸爸的份子錢也並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家當時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一分錢,那一份錢老爺爺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