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跟高峰說著話,但是眼睛一點也不敢離開那張板床,因為看到那張蓋著我二叔的被子偶爾會動一兩下,我不確實是燈光的問題,還是裡面有什麼,所以一直盯著。
高峰推了我一下又問:“咋了,我看你盯著瞅半天了?”
我沒說話,因為就他推我的時候,那裡又動了一下。
高明因為之前的害怕,已經慢慢挪到門口的位置,這時候聽到高峰問,一下子就竄出了門,站在門外怯怯地問:“哥,咋了。”
高峰冷笑著說:“看看那兔子膽,就這,還跑到咱家裡鬧事哩。”
跟我說完又回頭對高明說:“啥也木有,你自己哩親爹裡,你看你那樣兒,你跑啥哩跑,他還能站起來把你拉走?”
他這樣一說,高明更膽小了,乾脆都不上屋裡來,就一個人站在門口,實在困的受不了就靠在門框上。
後來倒是真沒什麼動靜了,我們安靜下來後,我也有些犯困,就低著頭想眯一會兒眼,正神思愰惚卻聽到門口一個人說話:“你咋不進去?”
高明“譁”一聲就倒進了屋裡,人因為太急直接就摔到屋門裡的地上。
嚇的我跟高峰也一起站了起來看著門口。
門口處並沒人,外面黑洞洞的夜被屋裡的燈光劈出一道暈黃的縫,除了那一點燈光其它地方什麼也看不見。
高峰站起來說:“我出去瞅瞅,看是誰鬧鬼哩,長了膽了,往這裡使。”
說著人就往外走,但是一步都沒邁出去,因為本來摔倒在地上的高明這時候突然抱著他的腳叫起來:“哥,哥,你別出去看了,快把門關住。”
高峰最不信這種邪事,他越說不讓他去,他越是好奇,使勁抖著腳說:“快鬆手,我看看咋了,還真能鬧起鬼來,就是鬧,咱們三個大小夥子還怕這些東西,你看看你那樣,高明,咋長這麼大了,丟人。”
高明躺在地上死抱著他的腿不放,最終他也沒能出去,倒是這麼一驚一乍地把裡面睡覺的二嬸吵了起來,免不了又一頓大罵。
高峰生氣,朝著裡面吼:“你吵吵啥,有本事你自己出來守著,自己睡著覺還有理了,不滿意我們這會兒就走,讓你一個人好好清靜。”
說著就要真拉起來我走。
高明躺在地上已經嚇哭了,只管抱著他的腳不放,把高峰氣的大嚷起來:“這都是一家啥人,高明,你起來,你能不能長點出息,你看看你那樣,躺在地上跟個死人一樣,大男人哩還哭,都嚇死你哩。”
我也要去扶高明,兩個人合力總算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按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看著淚流了一臉,面色卻又是灰白,一點沒有鬧事時的意氣風發,反而是有點可憐。
高峰冷眼看著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朝著布簾後面嚷嚷著說:“出來呀,剛不是吵哩怪起勁哩嗎,快點出來,有啥話別躲在裡頭說。”
儘管他很生氣,但是裡面卻再無動靜,最後只好又跟著我一起坐了下去,但是已經收起剛開始的小心翼翼,說話也大聲大口,不怕吵到誰,也不再顧忌誰了。
坐著跟我說:“明兒晚上不是還得守嗎,我跟大成叔說一下,我也不來了,叫他們自己親一家的好好守著吧,這弄哩整夜都睡不了覺,還惹哩他們不高興,弄哩跟咱上趕著來哩一樣。”
我勸他說:“行了,也就這一回事,糊弄過去算了。”
結果卻聽到一個聲音在外面說:“誰知道不是事趕著事哩?”
這時候我們三人都確定確實有人在外面說話,尤其是高峰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我都還沒抬腳,他就出了屋門,要看看是誰在外面。
這邊高明立刻撲到我這邊拉著我的胳膊一起,也不知道該出去還是進來好,人就站著一直髮抖。
我問他:“你們院裡的燈在哪兒?”
高明迷糊著說:“啥啥啥燈?”
我又重複一遍說:“就是院子裡照明的燈閘。”
他跟我指了指門後,我過去開了屋裡的燈,同時也跟著出了屋門。
看到高峰一個人站在院子裡,見亮了燈就朝我走過來說:“不著是哪個鱉孫裝出來嚇人哩,腿跑哩還怪快,慢一點我就給他打折了。”
我小聲問他:“你看到是人了嗎?”
高峰說:“我剛出屋門,他就朝著外面竄了出去,我手裡木拿東西,也木去攆他。”
知道是人就好了很多,於是說:“把院子裡的燈都開著吧,再來老遠就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