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含罪自絕,宮中一片冷清肅穆,無人敢在此時飲宴。
若是平日,子虞必是謹言慎行,不肯留一絲把柄,今日舉動格外反常,皇帝雖含著淡淡笑容,眼眸深處卻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子虞不做辯解,只說:“前些天沒有胃口,今日想想吃點素果點心,陛下不要見怪。”
皇帝並沒有責怪,宮人奉上茶,他呷了兩口,體貼地說,“你面色不好,食量又小,該要多補些。”
桌上擺著的都是糕餅果子,蜜餞冷盤,他都饒有興致地吃了幾口,一抬頭,發現子虞怔怔地看著他,手執筷子卻忘了下筷。
“怎麼?”皇帝問。
子虞輕輕搖頭,盛了小半碗素羹擺到皇帝面前。
皇帝喝了一口,說,“玉城的案子我已經交給殷相處理。”
子虞已早這條訊息,但是聽他親口承認,正如第一次聽聞一般感到震驚。聽他的口氣,幾乎已經放棄了這個女兒。
“玉城小時候與她的兄長姐妹不同,別的孩子都已經規規矩矩,她還總是調皮要我抱她在膝上,我看她直爽可愛,秉性宮中少見,不免多偏愛幾分。想不到這種偏愛會害了她。”皇帝淡淡地說,口氣中有幾分遺憾。
子虞恍惚了一下,刺客再為公主辯解顯得太過虛偽,她神色平淡,一言不發。
皇帝笑道:“不說這些煩心事,拿些酒來。”
桌上只擺著一尊白玉酒壺。宮人要去取,子虞擺手讓她們退開,亭中只剩下帝妃二人,還有御前近侍宦官楊慈。
子虞親自執酒壺,動作細緻緩慢,為皇帝斟滿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溢位醇香。
她一手搭在壺蓋上,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慢慢扭動。茶壺內如蚊吟般發出“叮”的聲音。
楊慈面色一緊,目光隱晦,如刀般犀利的朝子虞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