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起來,剛震動一下,顧沛東就飛快點了接通。
小孔發覺他說了沒幾句,眉頭深深皺起,神色更陰沉了。
顧沛東掛了電話,喊結賬,剩下烤串也不吃了,順手就拿了一聽啤酒。
小孔按照他的要求,往宋朝城下方向開,一路偷偷觀察他的臉色。
顧沛東一隻手擋在眼前,像是假寐,看不出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在想。
小孔看到葉言言陪著一個農村大媽站在城牆底下還是很高興的,轉念一想,不會是她碰上什麼麻煩了吧。誰知停了車,顧沛東搶先下了車,沒有招呼葉言言,對著那中年婦女喊:“姑。”
雖然是方言,但葉言言也聽懂了,知道兩人是親戚,她放心了大半,剛要開口告辭。
中年婦女猛的一下撲過去,拉著顧沛東的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開始哭訴,她音量高,語速又快。
葉言言和小孔都聽不太懂,依稀就聽明白幾個詞,“40萬”“欠債”之類的。
顧沛東剛才來的路上臉色不好,當著中年婦女的面,卻顯得很有擔當,靜靜站著,表情也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唇緊緊抿著,有幾分嚴肅。
他用土話和他姑交流了幾句,然後招呼葉言言和小孔上車。
葉言言被他陰沉的能擰出水的氣氛所震懾到,稀裡糊塗跟著上了車才發覺不對,她跟著幹嘛。
顧沛東幾句話安撫了中年婦女,轉過臉來問她,“你在這裡拍戲?”
她點點頭,眼角餘光注意到顧沛東的姑姑抹了一下眼淚,車裡氣氛凝重的叫人呼吸不暢,她輕聲說:“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吧,我約了人吃飯,在這附近。”
小孔應了一聲。
顧沛東有些煩躁,扒了一下頭髮,垂下眼簾,直到她快要下車的時候才說:“今天謝謝你。”
葉言言羞赧地回,“小事,我先走了,再見。”
他定定看著她,“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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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樁事對葉言言來說算是拍戲過程中一個插曲,事後想了一下,也許是顧沛東的姑姑直到侄子在這裡拍戲,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區,所以路上看到人就問,這麼巧就讓真的認識顧沛東的她給碰上了。
興許是家裡遇到什麼難事了。她腦中時不時會閃過這個念頭,幾次拿起手機想問一下,又覺得唐突。
沒隔幾天,這夜她都已經上床打算要睡了,突然接到了小孔的電話,說顧沛東喝醉了,求她來幫忙。
小孔在電話又是哀求又是哭腔的。葉言言心軟了,再想到前幾天那件事,心裡莫名沉甸甸的,叫上曹佳,兩人一起打車循著地址找過去。
顧沛東高大瘦長的身材,窩在燒烤攤上,臉完全埋在桌子上,頭髮都被酒打溼了,一縷一縷的。
小孔看見兩人來了,表情如釋重負。一面說著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女生,一面用眼神哀求兩人一起動手幫忙。
三個人裡最孔武有力的居然是北方姑娘曹佳,她和小孔一邊架一個手臂,把顧沛東拖起來,葉言言結賬拿了東西,怕別人認出來,還特地戴著大口罩,一行人行跡古怪稀奇,幸好影視城周圍的攤主都是久經市面的人,半點不好奇,還好心送了兩個塑膠袋,說,“路上用。”
葉言言沒明白,可是馬上——
把顧沛東塞進車裡的時候,他面朝下顛了一下,張口就吐出一堆穢物,瞬間車廂裡瀰漫著一股子酸臭味。
三人面面相覷,小孔快哭了,看著兩人說:“葉小姐,求你先忍忍吧,這麼晚不好叫車,我先送你們回去。”
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三人分工合作,有搞清理的,有拿袋子兜著他臉的,還有發動車的。
為了防止他第二輪搞破壞,葉言言把塑膠袋就罩在他嘴上。
手忽然被大力抓住,顧沛東倏地睜開眼,舔了舔牙,銳利的精光一掠而過,馬上又渙散了,他用土話嘀咕了一句。
她問:“他說什麼了?”
小孔和曹佳都搖頭。
顧沛東就那麼直愣愣地盯著她看,喘著氣,唇抖了抖。
她低頭:“你說什麼。“
“葉言言。”他躺在座椅上,從胸腔裡幽幽念著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又啞又沉,讓葉言言心顫,她抬頭看另外兩人,他們似乎沒有聽見。
手上被握著的地方又熱又燙,她聽見他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他的臉被酒勁燻的通紅,